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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玉楼听雪
嘉靖二十七年正月,扬州府江都县,一场罕见的大雪覆盖了这座江南水乡。thys3.c`c最╜新↑网?址∷ WWw.01`BZ.c`c
天色已暗,雪落无声,纵是再热闹的街市也渐渐寂静下来,唯有那城北一处
灯火辉煌之地依旧喧嚣不断,这不是别家,正是江都县城里名头最盛的行院「春
江楼」。
这春江楼,楼高三层,飞檐斗拱,画栋雕梁,俱是请了宫里的好匠人细细营
造出来的。
自楼外望去,气派自不必说,单看那朱红的大门,厚重得紧,便知不是寻常
地方。
门两侧各悬着一盏磨光牛角镶边的宫灯,透出里头暖黄摇曳的烛火,灯上大
书着两个斗大的墨字——「春江」。
说起这字,倒有一段风流逸闻。
据传本朝那位书法大家,人称南禺外史的丰道生,因大议礼一事为圣上所不
喜,左迁通州去做个同知。
路过扬州,一时郁结难舒,寓居此楼。
他一手笔力苍劲,风骨遒丽的书法,竟惹得楼里一位名唤雪棠的红牌倾心不
已。
后来丰道生将去任上,便应了雪棠之请,大笔一挥写下这「春江」二字相赠。
此楼东家是个识货的,便花重金将字仿刻于灯上,自此成了春江楼的金字招
牌,不知引得多少官人墨客慕名而来。
迈进松木门槛,打眼望去是一处宽敞庭院,院中种着几株翠竹,雪压枝头,
更显清雅。
再往里走,楼内设有数十间雅室,朱红木漆的柱子上环绕着金龙彩凤,描金
嵌玉的屏风上画着些许仕女春宫图。
这些雅室名唤「听雨轩」、「醉月阁」、「怡香楼」等,皆是些风流雅号,
专供那些有钱有势的富商豪客行那云雨欢爱之事。
那肉臭酒香混在一处,直教人食髓知味,欲仙欲死。
此刻楼中最惹眼的,莫过于靠东一排雅间里锦衣玉食、醉眼朦胧的诸位年轻
公子哥。
这连排大厢名曰「兰香阁」,是春江楼里顶好的所在。
里头的小倌儿都是一等一的俊俏,只是若想一亲芳泽,那寻常商贾怕是连门
槛都摸不着,就是掏出个数十两银子,也只配干看着,看几位富家公子狎妓饮酒,
杯盘狼藉,酒浆满地。
这些公子中,有一位约莫二十有三的郎君,生得眉如剑锋,目若寒星,只是
那脸色略显苍白,眼窝下有些淡淡的青色,一副纵欲过度、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
纨绔模样。
此人非别个,正是本县云家最小的公子云璟是也。
云家在江都颇有根基,产业遍布盐业和丝绸贸易,且与州府要员多有往来。
三年老爷子云天青撒手西去,如今家业明面上虽交由长子云德打理,但却是
云家大夫人柳氏在后头撑持。
云璟生在如此一个锦衣玉食之家,自小便少了约束,渐渐长成了个风流骚客。
这云璟虽是个浪荡性子,可皮囊生得着实不错,他今儿穿一件宝蓝色锦缎直
裰,外罩一件水獭皮袍子,腰间系着一条碧玉带,脚上一双云头履,浑身上下都
透着一股子贵气。
加之家底深厚,出手阔绰,在春江楼这等风月场所,无论鸨儿清倌见了他无
不笑脸相迎,争相伺候。
说回此刻,只见他大马金刀地坐在锦榻上,两名浓妆艳抹的妓女依偎在他身
旁,一人替他揉着太阳穴,一人则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膛,那骚浪的模样儿,真真
是勾人魂魄。
左侧那个穿着鹅黄色肚兜的,约莫十六七岁,樱桃小嘴,皮肤白嫩如羊脂玉,
眼波流转间尽是勾人心魄的媚态。
右侧那个则年长些,着一身粉红色衣裙,风韵稍胜,颇有几分姿色。
床边小几上摆着几碟精致的果脯蜜饯,尽是些用来下酒的小食。
还有几只青花瓷碗,碗中残留着酒渍,散发出浓郁的女儿红香气。
那酒乃是春江楼特制,醇厚甘冽,又名「值千金」,饮之能令男子雄风大振,
持久不衰,最受那寻花问柳的公子哥喜欢。
云璟不多时坐乏了,便歪在锦榻上,左手搂着肚兜妓女,右手把玩着粉衣姐
儿的头发,神情醉意熏熏,满面红光。
那鹅黄肚兜的妓女轻轻捧起一只酒碗,娇声道:「云公子,再喝一杯吧。」
她声音宛如黄鹂,酥酥软软,叫人听了腰都酥了三分。
「好,好。」
云璟迷迷糊糊地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春喜,你说得对,这酒确实不错。」
那妓女噗嗤一笑,纤纤玉指拈起一片果脯,轻咬一口后,递到云璟唇边,
「奴家姓柳名燕,不是甚么春喜。」说时胸前两只白兔随着动作前挺,几乎要从
那紧绷的肚兜中跳出来,肚兜下那两个奶头儿硬硬地顶着薄薄的纱布,透出一点
点红晕,引得云璟两眼发直,「公子今日已是第三次叫错奴家的名字了。」
云璟把果脯含在口中,顺带轻咬了一下柳燕的指尖,嬉笑道:「哈哈,是小
爷我记性不好,还是你们这些女人长得都差不多?罢了罢了,只要伺候得舒坦,
管你叫什么名字。」说着便掏出一块碎银子,直接塞入柳燕的肚兜里,那手指还
不老实地在她胸前捏了两把,又往下探去,直往那肚兜边缘摸去。
柳燕娇呼一声,佯装推拒,实则把胸脯往他手心里送。
「公子坏死了。」
柳燕娇声道,「这儿可不是行那等事的地方,若是有了兴致,咱们好到后头
暖阁去。」
云璟笑道:「小爷的银子花了,想在哪儿玩就在哪儿玩,谁敢说个不字?」
说着便将手又收回肚兜里,直接握住那白嫩的奶子揉捏把玩,柳燕也不阻拦,
反倒挺起胸脯让他尽情抚弄,不多时便被弄得媚眼如丝,娇喘连连。
那粉红衣裙的妓女也笑盈盈地凑了过来,一边替云璟捶着肩膀,一边在他耳
边吹着香气:「云爷怕只是瞧不上咱们这些胭脂俗粉呢。
别怪奴儿多嘴,贵府那位姓柳的丫鬟,云爷可是从来没叫错过。」
云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随即又恢复了醉醺醺的样子:「胡说
八道!老子府上哪有什么姓柳的丫鬟?」
「哎呀,云爷忘性也太大了。」粉衣妓女掩口而笑,「奴儿可是听云爷说好
几次了,云府里有个姓柳的丫鬟,生得花容月貌,云少爷对她宠爱有加,几乎寸
步不离呢。
云爷有酒就醉,有花便狂,每回在此饮得酩酊大醉,嘴里总是念叨着「柳儿」、
「柳儿」的,奴儿明白得紧,那是爷心里的意中人呢。」
云璟一把拉过粉衣妓女,在她丰满的臀部上重重拍了一巴掌,那肥满的臀肉
顿时荡起一阵肉波,只听他骂道:「胡说!府上姓柳的只有一人,就是我那宝贝
儿娘亲!上回醉酒归家,也是她亲自熬了醒酒汤给我喝。」
说到这里,云璟忽然住了口,仿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那脸色登时变了几
变,不知是羞是窘。
提到母亲,云璟眼中烛火似的闪了几闪,那眼神儿复杂难明,但很快又被酒
意所掩盖。
他放开粉衣妓女,又从小几上拿起一只酒碗,猛地灌了一口,仿佛要借酒浇
灭心中那股升腾的火焰。
「太太想必是国色天香之姿,才能生出公子这样的美男子。」柳燕笑道,一
边替云璟捶着肩膀。
云璟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我娘今年虽已三十六,可保养得宜,看上去不
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她那身段,啧啧……」
说到这里,云璟突然住了口,脸上露出既羞愧又陶醉的表情,目光有些迷离。
柳燕与粉衣姐儿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似是抓住了甚么话头。
粉衣姐儿刚要再开口逗他,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怎么回事?」云璟皱眉问道,酒意稍减。
这般夜深时分,春江楼里一般是不会有这种喧闹的。
柳燕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拉开窗帘一角,往下望了望,霎时变了脸色:「是
……是一队官兵,好像是锦衣卫。」
她说这话时,声音都有些发抖。
锦衣卫是当今圣上的耳目,专掌缉捕刑狱,威名赫赫,江南一带的商贾士绅
提起这个名字,无不惧上三分。
只因锦衣卫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拿人时如狼似虎,用刑时更是毫不留情,
常有人招架不住,当场就死在他们手上。
如今这些人竟来了春江楼,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锦衣卫?」云璟猛地坐直了身子,脸上的醉意一扫而空,「他们来做甚?」
锦衣卫可是皇帝亲军,专管朝廷要案,若非大案,岂会深夜来搜查青楼?云
璟心头不由一紧。
柳燕与粉衣姐儿也觉出不对,忙帮他理了理衣衫,遮住那胯下鼓鼓囊囊的丑
态。
楼下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妓女们的惊叫声和男人们的咒骂声。
云璟走到窗前,低头看去,只见楼下的院子里,一队穿着锦衣、腰佩横刀的
锦衣卫正阻拦着客人。
那些官兵个个面无表情,手中利刃寒光闪闪,吓得那些嫖客屁滚尿流,有的
甚至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往外逃。
领头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岁上下,浓眉大眼,杀气腾腾,
铁塔似的镇在院中。
他一身惹眼行头,胸前露出一片明光甲,腰间配着一柄玉柄佩刀,那派头威
风凛凛,不怒自威。
「那是锦衣卫百户赵刚。」
柳燕小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惧意,「他也是江都县人士,往日多少来过几
回,今日怎么带人来搜查?」
云璟没有回答,目光锁定在那名锦衣卫百户身上。
只见赵刚站在院中央,高声宣布道:「所有人不许走动,原地接受检查!凡
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楼下楼下登时鸦雀无声,方才还在仓皇逃窜的嫖客已经蹲在地上,任凭锦衣
卫搜身查证。
一名富商模样的人战战兢兢地上前询问:「百户大人,不知搜查何人?我等
只是来寻欢作乐,并无违法之处啊。」
赵刚冷笑一声:「奉命查处通倭的江南商贾,最近有消息称,有人通过青楼
传递秘信,泄露朝廷机要。」那声音如洪钟大吕,震得众人心惊肉跳。
听到「通倭」二字,云璟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眼珠子一转,与柳燕、粉衣姐儿对了个眼神,忙低声道:「快,收拾东西!」
他虽醉,却知这事非同小可,云氏在江都虽是望族,但如今锦衣卫查上门来,怕
是要牵连甚广。
胯下那话儿虽还硬着,却也顾不得了。
他胡乱整理了一下衣冠,把皮袍子裹紧些,遮住衣衫不整之处。
云璟心思电转,正琢磨着如何悄悄溜走,却听得楼梯上忽传来一阵急促脚步
声,咚咚咚地越来越近,似是冲着这雅间来的。
云璟心下一紧,暗叫不好。
若是此刻被锦衣卫撞见他在青楼嫖妓,传出去丢了云氏的脸面不论,还怕惹
上大祸。
他急中生智,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忙闪身躲到屋角的紫檀屏风后头,屏住气
息,动也不敢动。
那屏风上绣着一对鸳鸯戏水的图案,针脚颇为细密,往日里云璟常嫌它不透
光影,没甚么情趣,此刻却成了他避祸的屏障。
柳燕与粉衣姐儿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柳燕忙拉了拉衣襟,掩好春光,抹去
嘴角残留的胭脂,摆出一副清纯无辜的模样。
粉衣姐儿则悄悄把桌上的酒碗拨到一边,推开了些,免得显得太过明显。
两人刚收拾停当,房门便「砰」地一声被踹开了。
两名锦衣卫大步闯入,一个喝道:「里头有人没有?」
那声音粗犷,吓得柳燕娇躯一颤,连忙敛衽施礼,娇声道:「两位爷,奴家
正候着客,还没接人哩。」
她声音软得像春水,脸上堆笑,粉衣姐儿也忙附和:「是哩,奴儿们刚收拾
妥当呢。」
另一锦衣卫长得膀大腰圆,眼睛像铜铃一般,透着一股子凶狠。
他迈步到屋中央,四下扫了一圈,眼光落在小几上那只未喝完的酒碗上,又
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的酒香和脂粉气,立刻转头看向同伴。
二人对视一眼,大手已按在刀柄上,作势就要抽刀!
柳燕见瞒不过去,只好强压住心慌,笑道:「嗯……实不瞒爷,方才是个与
奴相好的小厮,听见楼下闹腾,怕叫人撞见,被妈妈赶出去,已从后窗走了。」
她指了指窗户,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儿,真教人怜惜。
那魁梧锦衣卫哼了一声,走过去推窗一看,见外头果然有条窄廊通往后院,
便不再多疑。
他转过头来,又瞪了两个妓女一眼,警告道:「再敢隐瞒,仔细你们的舌头!」
随即便与另一名锦衣卫一道,草草搜查了一番,确认无人后匆匆离去,显然
是急着去查访其他房间。
等脚步声远去,云璟才从屏风后走出来,额头上已渗出一层冷汗。
「多谢二位相助。」
云璟从袖中摸出两锭银子,分别放入两名妓女手中。
「今日之事,还望二位守口如瓶。」
柳燕收下银子,笑道:「云少爷请放心,奴家嘴严得很。」
云璟吃了几口残酒压惊,正要再说些荤话,却见门口人影一晃,春江楼的老
鸨儿已站在那里。
那老儿年近五十,涂脂抹粉,满脸褶子堆笑,快步过来,俯在云璟耳边道:
「云公子,您且听老身一句劝,今夜不宜久留。听闻西城也去一批锦衣卫,此刻
正在各处查访。」
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眼珠子却滴溜溜转着,显然是知晓些内情。
云璟闻言,酒意顿消三分。
锦衣卫作风狠辣,犯在他们手里,无事也要挨几下板子。
云家虽在江都根基深厚,却也不敢与这些天子亲军正面相抗。
「多谢妈妈提点,改日我必重谢。」云璟起身拱手,走出雅间,与门外候着
的小厮吩咐备轿。
他跟在小厮后面,正欲下楼,忽听隔壁雅间传来低沉的谈话声。
虽然说话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云璟耳力极好,还是听清了几句:「……听
说这次是针对江南几家豪商,都是涉嫌通倭的……王家已被抄了,家主已下了诏
狱……」
「嘘!慎言!这等大案,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云璟听了这话,心头似被重锤敲了一下。
他虽纨绔,却不傻,家中产业牵连甚广,若真如商贾所言,那云氏也免不得
受一番调查。
当然,通倭之事绝无可能。
父亲云天青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个倭奴,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只是其他豪族虎视眈眈,早就盯上了云家这块肥肉,此番混水摸鱼,诬告构
陷也是有可能的。
自己平日虽行事放浪,但关系到全家安危,也得谨慎行事了。
心中一番计较,云璟没有多做停留,快步走出春江楼。
夜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小厮已在楼下备好轿子,四名轿夫站在风雪中等候。
「小心些,雪天路滑。」云璟吩咐道,随即登上轿子。
轿帘放下,隔绝了外界的风雪,却隔不断他心中的忧虑。
轿子在夜色中穿行,云璟靠在轿壁上,思绪纷飞。
其实朝廷查办江南商贾,自己也不是毫无察觉。
三年前父亲云天青临终前,曾单独将他唤入密室,郑重地交给他一枚玉佩,
说是危难之时可保他一命。
当时他不解其意,只当是父亲临终前的胡言乱语,如今想来,或许父亲早有
预感。
想到父亲,云璟的思绪又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母亲柳巧巧。
父亲去世后,家中大小事务全靠母亲撑持。
虽说兄长云德已经接掌家业,但真正的主心骨还是母亲。
念头一转到母亲身上,云璟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柳巧巧今年虚岁三十六,却保养得宛如二十出头的少妇。
生得肤白胜雪,眉眼如画,一头乌发如瀑垂下,常挽成松松的髻,斜插一支
碧玉簪。
她身段丰腴,胸前那对硕大的奶子,即使穿着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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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的襦裙也遮不住,鼓鼓囊
囊地撑着衣料,走路时微微颤动,似要溢出来。
腰肢纤细得好似一掐就断,偏偏臀部又圆润饱满,肉感十足,每每走动,丝
裙下两瓣臀肉便随之摇曳,叫人移不开眼,恨不得上前一把握住。
更妙的是她那双玉足,小巧玲珑,约摸四寸左右,裹在绣花鞋中,走起路来
莲步轻移,颇有「步步生莲」之态。
记得小时候,每次他犯了错,父亲要罚他时,总是母亲出面相护。
父亲在外人面前威严肃穆,但在母亲面前却总是温柔体贴,连说话的语气都
会柔和许多。
而自己,在母亲的溺爱下,早已养成了纨绔习性。
这几年来,几乎每日都要流连青楼酒肆,挥金如土。
母亲对此虽有微词,却从不严厉呵斥,每次见他醉醺醺回来,只是不痛不痒
地嗔怪几句,嗓音软得像春水淌过石头,可眼里却满是疼惜。
云璟记得,上回醉得狠了,柳巧巧亲自煮了醒酒汤,端到他跟前喂他喝。
那汤清甜微酸,暖得他心窝子发烫,他趁势一头栽进她怀里,脸颊蹭着她胸
前那对软乎乎的肉团,隔着丝衣都能感觉到那两处的温热滑腻。
「璟儿,又喝成这样,往后可得收敛些……」柳巧巧轻声责备,手却温柔地
抚着他的后脑勺。
云璟当时醉得迷糊,只觉母亲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钻进鼻子里,叫他心猿意
马。
他眯着眼,脸颊在她胸口蹭了蹭,嘀咕道:「阿娘最好了,儿子知错了。
嘿嘿,阿娘的怀里真软……」柳巧巧闻言一愣,随即轻笑,拍了他脑袋一下,
「胡说什么,小混账!」可那笑里却没半分真恼。
想到这儿,云璟嘴角一勾,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块玉佩还贴着他的皮肉,
凉丝丝的。
他敲了敲木窗,示意轿夫加快脚步,心里却暗暗打定主意:明儿得跟娘亲说
说这事儿,锦衣卫来了,家里怕是得早做打算。
巷子尽头,云氏宅邸的飞檐已隐约可见,夜色下透着股森然的静谧。
云璟下了暖轿,待小厮推开侧门,先一步踏进院子,鼻子里却莫名飘来一股
淡淡的焦味。
他皱了皱眉,心头那股不安愈发浓了。
第二回 侵略如火
云氏宅院在江都县是出了名的宽敞气派,南园独占数亩,东西厢房各八间,
主屋坐北朝南,十六间两进,单说正门就足有两丈多高,朱漆大门上钉着闪烁金
光的铜钉,很是气派。
只是今晚却显得格外沉寂,连往日值守的家丁也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云璟站在大门门口,借着淡淡的月光,只见庭中积雪已厚,
偶有几处杂乱的脚印,似是有人匆匆走过,却无人打扫。
穿过一道月亮门,云璟走向内院主屋。
忽听后院传来「噼啪」烧纸声,他心头一跳,提步往声音处行去。
拐过假山假石,云璟远远便看见母亲的厢房门口立着几个侍女,个个神色慌
张,手足无措。
见到云璟,她们像是见了救星一般,急忙迎上来。
「二爷,您可算回来了!」
领头的丫鬟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哭腔,不是别人,正是云璟房里的大丫鬟
渌儿,「太太要赶下人们走,一个都不留。」
渌儿是在云璟十五岁时被云天青划到房里的,从粗使丫鬟做起,洒扫室堂,
拂床襞衾。
加之眉眼可人,心灵机巧,没几年就深得云璟欢心。
只是这当口初逢急变,也不免方寸大乱,瞪着一双杏眼,叫人好生怜悯。
「娘亲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你们依着便是。」云璟面色如常,心中却好似大
潮翻涌。
他顾不得问更多,挥挥手将下人们驱散后,三步并作两步直奔母亲的厢房。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只见室内烛火通明,柳巧巧正立在青铜火盆前,手中拿着几本账册往火里扔。
地上已经散落着一堆灰烬,显然已经烧了不少东西。
「阿娘,这是……」云璟快步上前。
柳巧巧闻声抬头,见是云璟回来,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
今晚的柳巧巧不知为何换下了平日里华贵的锦缎衣裙,穿着一身素色的粗布
衣衫,头发简单地挽成一个发髻,没有任何装饰。
即便如此,她依然掩不住天生的丽质,岁月似乎只在她眼角留下了几道几不
可见的细纹,反而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发布 ωωω.lTxsfb.C⊙㎡_lтxSb a.c〇m…℃〇M
「璟儿,你可回来了。」
柳巧巧声音有些颤抖,但仍带着浓浓的温柔,她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云璟的
手,「咱们没时间了,你赶紧去收拾一下随身衣物,我们今晚就得离开。」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那是一种特殊的体香,混合着檀香和一缕妇人特
有的芬芳,让云璟心头一荡。
粗布衣衫略显单薄,母亲身体的温热透了过来。
她的发髻有些凌乱,几绺青丝垂在颊边,额头上还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阿娘,这是怎地了?」云璟努力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燥热,关切地问道。
柳巧巧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最快明日,锦衣卫就要来抄家了。」她
说这话时声音极轻,却如雷霆炸响在云璟耳边。
「抄家?!怎会如此?」云璟大惊失色,一时酒意全消。
柳巧巧拉着他坐下,急切地解释道:「今日午后,有个受老爷生前恩惠的户
部书吏派人送来消息,称我们云家已上了抄家名单。
我差人打探,听说锦衣卫已入城半个时辰,如此看来,此事定是真切!」她
说话时胸脯起伏,因为激动略显剧烈,那对丰满的乳房随之微微摇晃,像是要从
衣襟中挣脱出来。
云璟脑中一片混乱,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贴身的玉佩,问道:「可我们云家向
来守法经营,何来大罪?」
柳巧巧苦笑一声:「商贾之家,若要求财,哪能事事循规蹈矩?老太爷在世
时,曾用重金买通盐运司官员,多领了几千张盐引;老爷与倭商多少有些往来,
虽不是卖铁器给他们,但也曾为他们牵线搭桥;至于漕粮,我们家确实从未短斤
少两,但那些官仓管事,有几个不是收了我们好处的?这些事单拎出来也许不算
大罪,但若是有心人要治罪,这些都可成为把柄。」
云璟听得心惊,没想到看似光明正大的家族生意,背后竟有这么多见不得人
的勾当。
「那我们怎么办?」云璟问道,声音中透着惶恐。
柳巧巧将目光转向窗外,轻声道:「小杖受,大杖走。趁着锦衣卫还未找上
门来,我们连夜出城,先避过这场风波再说。」
她转身走到书案后的一个暗格前,取出一个小包袱:「我已经备好了细软银
两够我们母子二人远走高飞。至于德儿,他昨日刚去宿迁查看粮仓,暂时安全。
我已派人去通知他,让他暂不要回来。」
云璟接过包袱,沉甸甸的,想必装了不少值钱物事。
「只带这些吗?」云璟不解地问。
云家家财万贯,区区一个包袱怎能装得下?
柳巧巧摇摇头:「带得多反而惹眼。
倒是你那玉佩……」她的目光落在云璟胸前,隐约可见一条绿色的玉坠从他
领口露出一角。
「留着吧。」
柳巧巧柔声道:「若老爷泉下有知,请佑我母子这一遭平安……」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呐喊声。
紧接着,便听见大门被踹开的巨响,伴随着家丁的惨叫和女眷的尖叫。
锦衣卫的吆喝声如雷贯耳:「奉旨捉拿通倭叛国的云氏全族!抗命者,格杀
勿论!」
柳巧巧面色惨白,却强作镇定,轻轻推开窗户,向外望去。
云璟也凑上前,透过窗缝看到庭院中已挤满了锦衣卫,他们佩刀着甲,手持
火把,一张张面孔在火光下狰狞可怖。
领头的手持一块腰牌,厉声喝道:「奉旨查办云氏通倭大罪!云府上下,不
许妄动!」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与云璟有过一面之缘的锦衣卫百户——赵刚!
柳巧巧一把拉住云璟的手,悄声道:「快,从后墙走!」
她拽着儿子穿过几道回廊,径直往后院走,来到后花园一处假山旁。
柳巧巧微微张口,压低声音向云璟介绍自己要找的密道,突然一阵急促的脚
步声从侧面传来。
一队锦衣卫手持火把,大声呼喊着向这边赶来。
「躲起来!」柳巧巧一把将云璟推入假山洞中,自己也迅速钻了进去。
云家后花园的密道是云天青在世时修建的。
当时江南一带盗匪猖獗,为了防止家人在危急时刻无处可逃,云天青便秘密
修建了一条通往城外的地道。
这条密道入口隐藏在假山后的竹林边上,只有夫妻二人知晓,连儿子们都未
告知,直到今日危急关头,柳巧巧才不得不用上此路,只是棋差一着,没料到官
差上门如此迅速。
假山洞狭窄阴暗,母子二人紧贴着站立,相距不过寸许。
云璟能清晰地感受到母亲急促的呼吸,以及那副丰满身子散发出的体温。
柳巧巧身高较云璟矮了半头,此刻她紧贴在云璟胸前,那对丰硕的乳房压在
云璟胸口,柔软得几乎要陷进去。
云璟下意识地环住母亲的腰肢,怀中美妇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胸脯不停起伏,
显然是极度紧张,那双玉手也在微微颤抖。
云璟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想给她一丝安慰。
柳巧巧轻轻回握了一下,示意儿子不要乱动。
母子二人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透过石缝,云璟看到渌儿和另一名丫鬟被粗暴地拖进院子里,跪在地上。
一名留着山羊胡子的大汉大步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地先抽了二女几个耳光,
他摊开手掌,皱了皱眉,很快一方手帕被恭恭敬敬地递上去,汉子擦了擦手,问
道:「说,你们家主子在哪?」
那汉子生得一副阴鸷面相,眼睛狭长,像两把弯刀,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与
的角色。
他身高近八尺,腰板笔挺,一身红色锦衣覆盖着内甲,看来不是普通的校尉。
「回……回大人的话,太太和二少爷都不在家。」渌儿抖如筛糠,眼睛死死
地盯在地上。
云璟只觉得寒光一闪,那阴鸷汉子便已抽刀,只听「噗」的一声,一块形似
耳朵的模糊血肉掉在了石阶上,染红了积雪。
不多时,渌儿凄厉的惨叫声便回荡在夜空中,那汉子一脚踹翻渌儿,眼神落
在了另一个吓得呆若木鸡的丫鬟身上:「说,你们家主子在哪?」
云璟看得心急如焚,想冲出去阻止,却被柳巧巧一把拉住:「呆子,你不要
娘了吗!」
云璟强忍着扭过头去,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地刺进手掌中,鲜血顺着掌纹滴
在岩壁上。
柳巧巧微微点头,正要说话,忽听索命似的声音又在假山外响起:「后院多
来点人手!」
锦衣卫的火把映照下,假山洞外的影子晃动不停,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另一处传来一声惊呼:「总旗大人,在这里!有
账册残页!」
脚步声转向,火光渐渐远去。
柳巧巧松了口气,低声安慰:「璟儿,我们活着,下人们才有活路,明白吗?」
母子二人小心翼翼地从假山洞中钻出,借着夜色的掩护,沿着假山后的小径
匆匆前行。
柳巧巧领着云璟钻入一片竹林,来到围墙边的一处角落。
这里应当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被杂草和灌木遮掩着,便是密道入口所在。
「就是这里了。」
月色晦暗,荒草凄凄,柳巧巧吐了口浊气,当先踅出这片幽暗的竹林子,借
着依稀星光,在疯长的野草里摸索着,寻那早已设好的暗锁机关。
她身后林影幢幢,云璟屏息凝神,猫儿似的蹲伏在暗处,一对眸子警惕地扫
视着四周,唯恐那索命的官兵追杀过来。
柳巧巧指尖微颤,终于触到一处凹陷,正欲用力按下,只听「嗤啦」一声,
数道刺目的火光如同鬼眼般骤然亮起,瞬间撕破了无稠黑暗。
伴随着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十余条黑影从四面八方涌出,手中雪亮的长刀在
火光下反射着森然寒芒,顷刻间便将柳巧巧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先一人声如破锣,厉声喝道:「兀那妇人,给咱站住!再动一步,立时便
叫你身首异处!」
柳巧巧一颗心险些从腔子里跳出来,霍然转身,只见上来十几个身着飞鱼服
的锦衣卫,个个面目狰狞,杀气腾腾。
为首的,正是方才在院子里带队截杀,一刀砍伤了婢女渌儿的阴鸷汉子。
那汉子将手中火把凑近了些,两道目光如锥子般上下打量着柳巧巧,旋即从
怀中摸出一面乌沉沉的腰牌,在她眼前一晃:「某家锦衣卫北镇抚司总旗鲁忠,
奉旨查抄通倭巨贾云氏逆党!兀那妇人,你是何身份?夤夜在此鬼祟行事,意欲
作甚?速速从实招来!」
纵然心胆俱裂,柳巧巧面上却强作惊慌失措之态,屈膝福了一福,声音带着
刻意的颤抖,答道:「回……回官爷的话,民妇……民妇只是附近村里的花农,
因闻知云府明日似要办些宴席,这才想着趁夜送些新巧的花样子来,盼能得些赏
钱糊口,不想冲撞了各位官爷,还望……还望恕罪则个。」
鲁忠「哼」了一声,显然不信,将火把又往前递了递,火苗「噼啪」作响,
映得柳巧巧那张脸明暗不定。
亏得柳巧巧方才穿过竹林时心细,预先抓了几把翠竹叶子,和着脚下的湿泥,
胡乱在脸上涂抹了一番,此刻瞧去,早已是污糟不堪,遮掩了本来面目。
鲁忠眯缝着眼瞅了半晌,只见这妇人身段依稀有些看头,虽穿着粗布短褐,
可那腰肢款摆间,隐隐透着股子富贵人家才有的韵致,只是脸上忒也腌臜,瞧不
出个所以然来。
他心下狐疑:「花农么?家里那口子不好侍弄花草,咱也未见过花农是甚么
样子……」
看了半晌,终究是光线昏暗,加上柳巧巧脸上污浊不堪,鲁忠也瞧不出个所
以然。
他本是个粗人,耐性有限,便不耐烦地挥挥手,粗声道:「少在此啰唣!既
是来送花的,便滚去前头院子里候着,待本官查问清楚,再作计较!莫要轻举妄
动,否则,哼!」
他将手中刀鞘在柳巧巧肩头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以示警告。
柳巧巧心中稍安,暗道一声侥幸,正想着如何趁机脱身,再寻机会与暗处的
云璟汇合,忽觉脖颈处一阵冰凉,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已无声无息地架在了她雪
白的颈项之上!
刀锋紧贴着皮肉,激得她汗毛倒竖。
「莫要走了。」
一个冷峻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语气不起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这身衣裳虽是粗陋,可瞧你双手指甲修得整齐,哪里像是长年侍弄花草之人?
夫人,下官在此,恭候多时了。」
随着话音,一道铁塔般的身影从更深的暗影中踱步而出。
此人一现身,原本还气焰嚣张的鲁忠连同周遭一众小旗校官,无不骇然变色,
齐刷刷地收刀叉手,矮身行礼,口中连道:「卑职(属下)参见百户大人!属下
无能,未能识破奸人诡计,险些误了大事,请大人降罪!」
赶来帮衬的衙役们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个个垂首低眉,噤若寒蝉。
来人正是锦衣卫百户赵刚,他并未理会鲁忠等人的请罪,甚至连眼皮都未曾
抬一下,只是目光落在柳巧巧身上,微微颔首,竟也似模似样地拱了拱手:「云
夫人,锦衣卫奉旨办案,皇命难违,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一二。」
言罢,他手腕一翻,架在柳巧巧颈间的长刀已「呛啷」一声收回鞘中。
随后,他才将目光转向一旁仍是躬身待罪的鲁忠,眼神复杂难明,似有嘉许,
又似有警告,最终却只是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淡:「鲁总旗,这位
夫人身份紧要,牵涉甚广。
此地……便交予你了。
务必「查问」清楚,莫要留下什么「麻烦」。
他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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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查问」和「麻烦」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意有所指。
言毕,赵刚不再多言,身形微动,脚尖在因落雪而无比湿滑的院墙上接连点
了三两下,整个人便如一只大鸟般拔地而起,悄无声息地越过丈许高的墙头,消
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竟是片刻也不多留。
藏在暗处的云璟将这一切瞧在眼里,心头更是惊骇莫名:这赵刚官居百户,
身份远在鲁忠之上,查抄云府这等大事,他竟不亲临前院坐镇指挥,反倒如猎人
般悄然守在此处,分明是早已洞悉云家,甚至……连这隐秘至极的密道都了若指
掌!
可这密道,连自己这做儿子的都懵懂不知,他一个外人,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讯息?
这边厢鲁忠直起身子,兀自琢磨着赵刚临走前的吩咐。
「交予你了……查问清楚……莫留麻烦……」他咂摸着这几个字眼,百户大
人亲自在此守株待兔,拿住这最重要的女眷后却不多言语,这是何意?
鲁忠眼珠子转了几转,联系前后情状,再想起赵大人素来「体恤」下属的传
闻,以及办这类差事时某些不成文的「规矩」,心头猛地豁然开朗!
「嘿嘿,百户大人的意思……莫不是……」
鲁忠喉头滚动了一下:「大人说交予咱了,要查问清楚,莫留麻烦……这
『查问』嘛,自然是要用些手段的,至于『麻烦』……嘿嘿,一个通倭逆党的女
眷,能有什么麻烦?」
这一番话,让他这在百户所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嗅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来——大人这是把这烫手的山芋,连同这其中潜在的「好处」,一并交给自己处
置了!只要做得干净些,莫要太过火,大人那边自有回护!
想通此节,鲁忠脸上那股阴鸷之气渐去:「大人这是暗示,只要问出东西,人…
…可以随意处置!这等标致的江南美人儿,又是养尊处优的夫人,平日里那些官
家奶奶动不得,今日恰好是个商妇,真是合该咱走运!」
想通了这一层,鲁忠顿时心花怒放,脸上再也掩不住那狞恶而淫荡的笑容。
他搓了搓手,目光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如同粘腻的毒蛇般,一寸寸地在柳巧
巧玲珑起伏的身体上舔舐着、亵渎着。
他向前逼近一步,几乎贴到柳巧巧面前,口中喷出的臭气气喷在她脸上,语
气也变得轻佻。
「嘿嘿……夫人」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戏谑和不加掩饰的淫邪,「方才
倒是咱眼拙了。现在嘛……你若是个识相的,便乖乖交代,你云家私通倭寇的账
目、书信,都藏匿在何处?还有那密室暗道,也一并画个图出来。说得好了,让
本官满意了,兴许……本官还能大发慈悲,对你网开一面,让
你少受些苦楚?」
他狞笑着,伸出脏污的手指,轻轻挑起柳巧巧沾满泥污的下巴。
柳巧巧身份败露,也不再做那畏畏缩缩之相,高昂着头,眼中满是蔑视:
「我云家世代忠良,何来通倭之说?若有半点证据,你们尽管拿出来!」
鲁忠冷笑一声:「证据?本官亲手搜出的火铳零件,可还放在贵府南书房的
桌子上!那可是朝廷禁止私造的军械,你们云家私下铸造,不是为了卖给倭寇,
又是为何?」
柳巧巧嗤笑一声:「大人既已认定我云家有罪,何必再找什么证据?」
鲁忠遭柳巧巧三番两次地暗讽,也激起了一阵无名火:「本官奉旨查抄,找
出的确凿证据自然是越多越好。还有,据报云天青有两个儿子,一个叫云德,一
个叫云璟. 云德何在?」
「出城查看粮仓去了。」柳巧巧平静地回答。
「那云璟呢?」
「他……他已经离家多日,不知去向。」柳巧巧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鲁忠眯起眼睛:「是吗?那本官就先带你回衙门,好好审问审问。」说着,
他一挥手,两名锦衣卫上前,粗暴地抓住柳巧巧的手臂。
「放尊重些!」柳巧巧怒喝一声,身为云家主母的威严显露无疑。
那两名锦衣卫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但鲁忠却冷笑一声:「好个硬骨头的娘
们!只是太蠢!事到如今,哪有你神气的份!」
说着,他亲自上前,一把抓住柳巧巧的手腕,狠狠一扭。
柳巧巧痛呼一声,被迫跪倒在地。
「搜!云家上下,今日一个也休得走脱!」大汉吼道。
不一会儿,又有十几名家丁被押了进来,个个鼻青脸肿,显然已经遭受了拷
打。
鲁忠站在庭院中央,大声宣布:「云氏一族,涉嫌通倭卖铁、伪造盐引、隐
匿田亩,罪证确凿,奉旨抄家!从现在起,云府所有财物充公,男丁发配边疆,
女眷充入官妓!」
听到这话,柳巧巧脸色惨白,身子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强撑着身子,态度也不复刚才强硬,颤声道:「大人,我家老爷已经去世
三年,两个小子尚未接触家业,千错万错都是贱妾一人之错,还请大人网开一面,
为云氏留一脉香火。」
鲁忠冷笑一声,又走回柳巧巧身边,用手挑起她的下巴:「饶命?圣谕在此,
我若是徇私枉法,岂不是要担天大的干系?」
柳巧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又很快掩饰下来,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
神情:「贱妾若是能得大人垂怜,乐意至极。只求大人饶过我那两个孩儿。」
鲁忠闻言大喜,连忙将柳巧巧拉入怀中,粗臂环住她纤腰,手掌顺势滑到她
的丰乳上,狠狠捏了一把,捏得那肥肉从指缝间溢出,像是揉面团似的。
柳巧巧低哼一声,像是疼,又像是勾引,娇躯软软靠在鲁忠怀里,嗓子里挤
出句:「大人轻些,贱妾身子骨弱,经不得这般折腾。」
云璟藏在竹林中,亲眼目睹母亲为自己如此委曲求全,不由得须发皆张,目
眦欲裂,正要冲出去拼命,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了。
他回头一看,竟是渌儿。
小丫鬟不知何时摸到了他身边,只见她披头散发,一只残耳汩汩冒血,与泪
水尘土一同糊在脸上,仿佛恶鬼一般。
若不是云璟与其朝夕相处,怕也是认不出来。
见主子认出自己,渌儿干脆死死地抱住云璟的手臂,怎么也不让他离开。
鲁忠被柳巧巧这骚样撩得血气上涌,胯下那话儿登时硬得顶起裤子。
他一把扯开柳巧巧的衣带,露出她白花花的大腿根,那腿肉丰厚,软得像刚
蒸熟的馒头,腿缝间隐约可见一丛黑毛,湿漉漉地贴着皮肉,显然是吓得出了汗。
鲁忠淫笑一声,粗手探进她腿间,硬生生掰开那两瓣肥唇,指头在她牝户上
乱抠一气,直抠得淫水淅淅沥沥淌下来,顺着她大腿内侧流到地上。
「难怪云天青不曾娶妾,原来是在家养了你这么个尤物!」
鲁忠喘着粗气,解开裤头,掏出根黑粗的阳物,那东西足有婴儿手臂粗,青
筋盘虬,头子红得发紫,恶狠狠地翘着:「只是他壮年早逝,怕是夜夜贪欢,让
夫人提前榨干了精气吧!」
其余锦衣卫都看傻了眼,但没人敢上前阻止,反而有几人调笑起来:「总旗
真有福气,这娘们身子够味!」
云璟在暗里看得清楚,喉间一甜,险些一口血喷出。
他心如刀绞,恨不得立刻冲出去与那禽兽厮杀。
可渌儿整个人如蛇般缠住了他,无声地哭泣着,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柳巧巧面色潮红,却不知是羞愤还是屈辱。
她软软地道:「大人且慢,这石砖太硬,咱们去软榻上如何?」
鲁忠闻言一愣,随即大笑:「好!好!知情识趣!只是本官偏爱野合,夫人
忍一忍吧。」说罢,便要将整个身子压了上去。
柳巧巧忽然媚笑一声,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柔声道:「大人,贱妾久旷,那
处还有些干涩,恐不能让大人尽兴,不如先让贱妾……」
柳巧巧一面用小腿肚剐蹭鲁忠的腰,一面将纤纤手指伸到珠圆玉润的红唇间,
似有似无地吮了一口。
鲁忠被她这副妩媚姿态迷得神魂颠倒,立刻躺在石砖上,等着享受。
柳巧巧缓缓俯下身子,作势要为他口舌服务。
鲁忠闭上眼睛,享受着美人的青睐。
就在此时,柳巧巧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她猛地含住鲁忠的命根子,猝不及防地狠狠一咬!
「啊————」鲁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八尺高的汉子把腰弯得像个虾米。
柳巧巧双唇绷紧,牙关紧扣,就如同野兽一般,竟是打算硬生生将那话儿咬
下来!
其他锦衣卫见状,一拥而上,有的用刀鞘猛击柳巧巧的背部,有的用靴子踢
她的身体,更有甚者,竟然用刀柄塞进她的嘴里,硬生生撬开她的牙关。
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柳巧巧的痛苦呻吟和锦衣卫们的怒骂声。
「贱婢!敢咬大人!」
「用心打!让这贱妇知晓锦衣卫的威风!」
「打!打得她屄眼儿都淌血!」
一名锦衣卫瞧着时机正好,抽出腰间那把寒光闪闪的钢刀,照着柳巧巧那白
嫩嫩的后颈就劈下去。
云璟见状,什么也顾不得了,三两下将渌儿甩脱,那小丫鬟还想再缠上来,
被他一脚踹翻在地,随后疯了似的扑上前:「娘————」
「啪!」一声闷响,那刀被云璟的肩膀挡下,顿时血流如注。>郵件LīxsBǎ@gmail.com?.com发>地址发布页*})ww{w.ltx\sdz.com(
云璟咬着牙,疼得眼珠子都红了,硬拖着柳巧巧往后退了几步。
锦衣卫们愣了一愣,随即齐刷刷地抽刀对准这冒出来的愣头青。
鲁忠捂着胯下,那东西被咬得皮开肉绽,血肉翻卷,瞧着像是被野狗啃过一
口。
他疼得冷汗直流,却还强撑着问道:「你又是何人?」
「爷爷是云家次子云璟!」
云璟怒喝一声,「有什么罪名冲你爷爷来,放过我娘!」
「璟儿,不要!快逃!」柳巧巧声音哑得像是破锣,嘴角淌着血,艳红的血
丝顺着她那白腻腻的下巴滴下来,艳得叫人心头发颤。
鲁忠脸色狰狞,怒道:「好啊,正愁找不到你呢!来人,给我拿下他!」
他一挥手,几名膀大腰圆的锦衣卫立马冲上来,将母子二人扯开,按倒在雪
地里。
鲁忠面目狰狞,走到柳巧巧面前,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打得她脸颊肿起老
高,又抬起靴子照着她那软乎乎的小腹狠狠踹下去。
柳巧巧吃痛,却不发一言,只是冷冷地看着鲁忠,眼中全是蔑视。
「来人!」
鲁忠嗓子眼里跟憋着火似的嚎道,「拿刑具来!今日我要让这贱妇尝尽苦头!」
手下立刻取来一套刑具,有铁钳、竹签、铜棍等。
鲁忠亲自操起铁钳,对准柳巧巧那葱白似的手指尖儿,一点点拧下去,皮肉
撕裂的声儿清脆得叫人牙酸。
「啊——」尽管柳巧巧极力忍耐,但剧痛之下,还是发出了尖厉的哭嚎。
「娘!」云璟拼命挣扎,却被四名壮汉死死按住,他眼睁睁看着娘亲受罪,
急火攻心,鼻腔、双眼都隐隐渗出血来。
鲁忠不解气,一根根掰着柳巧巧的手指弄断,又操起烧得通红的铁棍,照着
她那白花花的身子上烫下去。
烫一下,皮肉就滋滋冒烟,焦臭味儿混着血腥味儿飘满院子。
不一会儿,柳巧巧那身丰腴的肉体已是血痕斑斑,包裹着那对肥硕的奶子的
衣裳被撕开,乳肉被烫得红一块黑一块,奶头儿硬是叫烙铁烫得缩成个黑疙瘩。
她疼得脸白得跟纸似的,可硬是没求饶,眼珠子瞪着鲁忠,像要把他生吞活
剥。
「贱妇,嘴巴不是厉害吗,今儿就让你的嘴巴再也咬不了东西!」鲁忠狞笑
着,拾起一根粗铁钎,朝柳巧巧走去。
云璟见状,脑中如晴天霹雳,他猛地爆发出一股子蛮力,硬是挣开了那几个
壮汉,扑向鲁忠:「我杀了你!」
鲁忠冷笑一声,侧身避过,抡圆铁钎,朝云璟双腿砸去。
「咔嚓!」清脆的骨折声响起,云璟双腿应声而断,他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重重摔在雪地上,剧痛让这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直接昏厥了过去。
鲁忠面目狰狞,对手下喝道:「给他醒醒神,本官和这贱妇还有场好戏等着
他看呢!」
一个手下抓起把脏雪,狠狠摁在云璟脸上。
他迷迷糊糊醒过来,只见母亲被按在地上,鲁忠手持铁钎,正欲往她口中捅
去。
「住手!」
云璟嘶吼着,声嘶力竭,「我……我是云家次子,我知道云家的祖产都在哪
里,我什么都给你,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娘亲!」
鲁忠置若罔闻,咧嘴笑着,掰开柳巧巧的嘴,将铁钎强行塞入。
柳巧巧拼了命扭头反抗,可几个壮汉摁得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看着那铁家伙
一点点捅进嘴里。
「叮!」一声脆响,牙齿碎了,血跟喷泉似的从她嘴里涌出来。
柳巧巧疼得脸都扭了,眼里却还是那股子恨劲儿,死盯着鲁忠。
云璟跟疯狗似的扑腾,可那几个汉子吃了亏,摁得更死,哪里还敢放松。
云璟眼睁睁看着鲁忠用铁钎一颗颗敲碎娘亲的牙,血水混着碎牙淌了一地,
柳巧巧满口稀烂,这辈子怕是再也咬不住甚么了。
「哈哈哈!」
鲁忠狂笑不止,「尖牙利齿的贱妇,看你还怎么咬人!」
柳巧巧头发披散,在非人剧痛的折磨下,她的眼神慢慢变得黯淡,那挺得直
溜溜的腰也塌下去。
她竟对着鲁忠磕起头来,嘴里含含糊糊地挤出几个字,几乎听不清楚。
鲁忠瞧这不成人形的美妇终于服软,心中爽快至极,连胡子上沾的血都不管
了,弯下腰来,急切地想听听她怎么讨饶。
没有服软,没有卑求,柳巧巧拼着最后一口气猛地挺起身子,血流如注的手
指紧紧钩住鲁忠那亮银色的甲片,照着他的脸上狠狠啐了一口:「阉狗……你那
孽根想必是不行了……真可惜,本夫人本想将它彻底咬断,让你做个真太监!哈
……哈哈……哈哈!」
鲁忠愣了愣,用手抹了把脸,摊开一看,指头上的血水黏糊糊的。
他呆看了半晌,眼珠子越看越红,脸颊上的肌肉跳舞似的抖动着。
左右正欲张口宽慰两句,只听鲁忠的喉咙里蹦出鸟一般的尖厉怪叫,他抄起
铁钎,闪电般地刺进了柳巧巧的口中。
云璟只看见母亲脑后一物拨开乱发,直直探出,霎时白的红的粉的绽将出来。
柳巧巧身子猛一抖,双手自甲片中滑出,直直摔进雪里,整个人软软挂在还
透着热气的铁钎上,半点动静也没有了。
云璟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似的,但只是「嗬嗬」了几声,猛地喷出口鲜
血,一头栽倒在雪地上。
旁边一个小校此时才缓过神来,小跑上前给鲁忠递上一块手帕,低声说道:
「大人,赵大人回头问起来,弟兄们应该如何回话?这二人本是要押解回京的……」
话没说完,一只满是脏污的手掐住了小校的喉咙,将他生生举了起来,手帕
也掉在了地上。
「你以为本官不知道吗?」鲁忠松开铁钎,柳巧巧的尸身没了支撑,「砰」
地摔在地上,他慢条斯理地拿小校的锦袍擦了擦手:「若不是你们这帮杀才
下手没轻没重,这贱妇何至于疯癫至此?嗯?」
小校赶紧拱了拱手:「大人所言……甚是……是下官……办事不力……」
鲁忠冷哼一声,手一松,把小校丢了下来,他环视一周,那些凶神恶煞的汉
子们全低下了头,最后鲁忠将目光投向卧在雪里的艳尸,一字一顿地说道:「抄
检云家,罪妇柳氏与其子云璟,骄狂桀骜,辱没圣上,持械冲撞官兵,现已伏诛!」
随后又瞥了眼院子里跪着的家丁丫鬟,大手一挥:「带走!」
锦衣卫们擎着火把,把云府这些仆役、管事以及几个远亲,像捆猪似的用绳
子串成一串,浩浩荡荡撤出院落。
火光摇曳,在夜色中连成一条蜿蜒的赤龙,渐行渐远。
院中只余几处残烛,微弱的光映着那方白手帕,孤零零地躺在血泊边缘。
一名尾随的校尉脚步匆匆,皮靴碾过,将那素白绢帕踩入泥中。
手帕挣扎般翻了个身,吸饱了血水,边角染成深褐,慢慢沉入湿冷的血泥里。
不知过了多久,云璟迷糊间觉着自己在晃荡,身子像是被人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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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强忍着疼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马背上,朝城外去。
「这两个死了没?」头顶的声音懒洋洋地问道。
「死了一个,另一个断了腿,总旗说扔到乱坟岗喂狗就行。」后面有人喘着
粗气回答。
出城路上,夜风刮得刺骨,早已过了宵禁,锦衣卫仗着圣宣,硬是叫守卒开
了侧门。
马蹄踏在石板上,哒哒作响,像催命的鼓点。
云璟被绑在马背上,颠得他的断腿时不时就撞向马鞍,每一下都疼得他眼前
发黑。
他微微偏头,被迫随着马匹起伏而上下摇晃。
恍惚间,马背忽然一沉,使他身子猛地后仰,目光因此越过马尾,落在身后
那悲惨的景象上。
只见柳巧巧的尸身被绳子捆着,拖在另一匹马后头,脑袋磕着土路,血水混
着泥巴涂满了她的整张脸,乌发缠在绳子上,像条死蛇绕着她的颈子。
她那对肥硕的臀肉被拖得磨破了皮,露出红白相间的肉来,血迹顺着腿根淌
下,把马蹄踏起的泥巴染得红了。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城外乱坟岗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岗子上尽是土堆和枯树,树枝干瘦得像鬼爪子,风一吹,呜呜作响,像是冤
魂在低鸣。
地上散着些白骨,挂着烂肉,野狗啃过的痕迹明晃晃的。
两个锦衣卫勒住马,拿火把扫过去,照出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那是野狗躲
在暗处窥伺,喉咙里发出低吼。
「就这儿吧。」坐在自己跟前的锦衣卫下了马,踢了踢地上的土堆,指着块
凹地说道。
另一个解开绳子,抓着柳巧巧的脚踝,像扔麻袋似的把她的尸身甩出去。
她身子在空中翻了个个儿,重重摔在乱石堆里,头颅撞上一块尖石,咔嚓一
声歪到一边,发髻彻底散开,长发泼了墨似的铺在地上。
她衣服掀到肚子上,臀缝间夹着血污,牝户半张着,像是无声的呐喊。
血水从她脑后淌出来,顺着土坡流进凹地,汇成个小小的血洼,腥气刺鼻。
「娘……」云璟嘶声喊着,可嗓子眼里只挤出血沫子。
方才那个先下马的锦衣卫一脚将他踹下马背,摔在柳巧巧尸身旁。
断腿砸在地上,骨头渣子刺得更深,他疼得满头冷汗,身子蜷成一团。
「娘……璟儿没保护好你……」云璟喉头哽着,血泪顺着眼角淌下来,滴在
柳巧巧的尸身上。
他伸出手,想碰碰她那张血糊糊的脸,可胳膊软得抬不起来,指尖颤抖着沾
了点她流在地上的血。
柳巧巧那张俏脸已经歪得不成样子,眼鼻嘴都散了架,嘴巴张得极大,隐隐
能从中看到脑袋破了个大洞。
云璟死命地向她那里爬去,想抱抱这个形如恶鬼的女人,哪怕她真的已成恶
鬼,那也是包容他、疼爱他、接纳他一切的最亲亲爱爱的阿娘,他不怕。
可是没有恶鬼,只有这具冰冷的尸身,躺在这荒岗上等野狗来啃。
那踹他的锦衣卫先一步到了柳巧巧跟前,蹲下身在尸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满
脸失望地朝尸体上啐了一口:「这娘们逃命逃得昏了头,连个金簪子都没带,早
知不揽下这差事了。」
同伴左右瞅了瞅,声音发紧:「你还有心思摸尸?鲁总旗此番下手忒重,你
我这些小的不知要跟着担多大的干系,还不赶紧积点阴德?再说,这人死得如此
凄惨,怕是有怨气嘞!」
那锦衣卫又在尸身上摸了两把,站起身来:「咱为圣上办事,甚么鬼邪精怪
敢来找晦气?你莫不是吓破了胆?走走,回城打些酒来吃!」
两人哄笑几声,翻身上马,马蹄声渐远,火把的光焰也淡了下去,只剩云璟
和柳巧巧的尸身孤零零地留在乱坟岗上。
夜风吹过,岗子上的枯树枝摇得更响,野畜牲的低吼近了些,绿幽幽的眼睛
在暗处晃动,像是随时要扑上来。
云璟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得厉害,血水从断腿处淌出来,浸湿了身下的土。
他偏头瞧着柳巧巧的尸身,她那对肥硕的乳肉被压在身下,挤得变了形,血
污糊满她颈子,衬得她皮肉白得像膏脂,残破中透着股诡艳。
云璟心头一酸,眼泪混着血淌得更多,他撑着身子,胡乱摆动手脚,想吓退
那些畜牲,可它们好像通了灵似的丝毫不惧,云璟只能眼睁睁看着几道影子越逼
越近。
胸口的玉佩微微地颤了颤,一股热意似有似无地透出,像是有股细流钻进他
皮肉里。
云璟喘不上气,意识模糊间,只觉那热意顺着血脉游走,钻进他断腿的骨头
里,可他疼得狠了,已分不清那是幻觉还是真。
他喃喃道:「阿娘……等等璟儿…」声音低得像蚊子哼,风一吹便散了开去。
那些细细簌簌的脚步声踩着土堆,越来越响,腥臭的气息裹着夜风扑过来,
云璟闭上眼,只剩一口气吊着。
第三回 牵魂定魄
江都县城外的乱坟岗,一片荒寂萧瑟。
天地间阴云压顶,不见星月,唯有阵阵凄厉的狼嚎在旷野回荡,时远时近,
令人毛骨悚然。
深冬的寒气积得浓厚,夜风如刀,割过枯草,带起一丝丝鬼魅般的呜咽声。
零星的坟茔杂乱分布,低矮的土包间或有几块歪斜的墓碑,多半已经残破不
堪了。
城郊的这片荒地自永乐年间便是弃尸之处,是贫民、罪犯和无主尸体的归宿,
据传夜晚常有鬼火游荡,城中百姓避之唯恐不及,即便白日也绝少有人至此。
云璟躺在泥泞之中,喘息越发微弱,胸口的起伏已几不可见。
就在锦衣卫官差将他们丢弃后不久,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轰然落下,冰凉的
雨滴毫不留情地击打在云璟伤痕累累的身体上,鲜血从断骨处不断涌出,混着雨
水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勉强伸出一只手,向母亲的尸身爬去,每挪动一寸,便牵扯得断骨刺肉,
痛得他额头青筋暴起。
「娘……璟儿……来陪你……」云璟的声音嘶哑如破钟,嘴角溢出黑红的血
沫,双眼已失去焦距,却仍执拗地朝着母亲的方向蠕动。
柳巧巧宛如一尊堪与天地争巧的精美瓷人,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气,面目
全非地躺在污泥中就在他即将因耗尽体力而昏厥之际,又一股腥热的液体从他的
断腿里浆涌而出,沿着脚踝渗入泥中。
这股血液顺着地势流淌,最终汇入了柳巧巧尸体周围的红色浅洼里。
伴随着雨声,云璟的意识逐渐模糊。
他颈间的那枚玉佩不知何时松动,顺着颈部滑落。
父亲临终前赠予的玉佩,他一直贴身佩戴,未曾离身。
本是碧绿通透的玉质,此刻却被鲜血浸泡,呈现出一种怪谲的深红色泽。
它顺着云璟无力的手臂滚落,恰好落在柳巧巧的尸身上,掉在了在那被铁钎
贯穿的伤口旁。
玉佩上的血迹在雨水冲刷下,本应逐渐被稀释,此时却愈发鲜艳。
当血迹完全覆盖玉佩表面的刹那,一道幽幽红光从玉佩中猛地透出,如同鬼
火般在暗夜中摇曳。
这光芒不强烈,却极为古怪,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红色虫豸在其中游动。
光芒先是集中于玉佩本体,随后如同流水般蔓延至柳巧巧的全身,最终汇聚
于她后脑的血窟窿中。
整个尸身在这红光笼罩下,竟显出一种妖异的美感。
这异象本不该有人目睹,但就在此时,天空中一道惊雷炸响,闪烁的电光照
亮了整片乱坟岗。
玉佩发出的异样红芒在天地骤亮的一瞬间,显得尤为刺眼。
云璟最后看到的,便是这抹怪异的光芒。
随后,他的意识彻底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有点意思。」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远处的山路上,一道驼背的身影摇摇晃晃走来。
那人手中撑着一把破破烂烂的油纸伞,身上披着一件补丁摞补丁的灰色道袍,
背一个破旧的竹篓,篓中插着几面残破的旗幡,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事叮当作
响。
待走近些,才看清此人是个七八十岁的老者,背如弓背,颈椎处高高隆起,
俨然一副病痨鬼模样。
他生着一张鹰钩鼻,下巴尖得像个锥子,布满皱纹的脸上长着几撮稀疏的白
胡子。
唯有那双眼睛出奇精亮,满是神采,不似老者,倒像个顽童。
老者眯起眼,远远望见那股冲天赤芒,眼中精光一闪:「咦?玉魄通灵?这
不是……」他突然住了口,脸色大变,竟丢下油伞撒腿就跑,速度绝非耄耋老人
所能及,恍若一阵疾风掠过。
转瞬间,老者已经赶到云璟与柳巧巧躺卧之处。
他定睛一看,那双原本就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无量天尊!这不是云家的
小娃子吗?那……那不是柳氏吗?都成这惨样了……」
老道凑近瞧了瞧,眼尖地注意到了倒在柳巧巧后脑处的玉佩。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捏起,擦净上面的血污,露出背面一行小字:「无名制,
无名赠,无名救,无名还。」
「哈!果然是这块玉!」
老者怪笑一声,指腹轻抚着玉面,眼中闪过追忆之色,「十三年不见,这件
小玩意倒是长了些灵性,知道呼唤主人了。」
这位古怪老者道号「无名」,乃是蜀中青城山的一位隐世高道。
他不循名教,不拘俗礼,精通道法、符箓、医术,同样也好酒贪杯、好胜逞
强,在道门中是个颇有争议的人物。
十三年前,云天青携体弱的发妻远赴青城山求医。
彼时无名刚从掌门处接过衣钵,正想着闭关清修,不愿见客。
云天青不畏山门规矩,为救爱妻竟跪在雪地中整整三日三夜。
无名被其痴心所动,破例出手,不仅治愈了柳巧巧的顽疾,还赠此玉符护身,
言明危难时可保一命。
「云老弟,你虽早早断了气,这玉魄却自己找上门来,看来是冥冥中自有定
数。」
无名长叹了口气,随即在云璟颈边搭脉,眉心一凝,「气脉奄奄,命火将熄,
若不立刻出手,怕是熬不过这一夜。」
他转身朝来路大喊:「小翠!小玉!磨磨蹭蹭作甚,滚过来帮忙!」
片刻后,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跑来,都是七尺以上的大个子,身着粗布短打,
皮肤黝黑,样貌憨厚老实。
为首的高个子拱手道:「师傅,您唤我们?」
「把这两人抬到那边的破庙里去。」无名指着不远处一座颓败的土地庙,
「动作轻点,别把他们弄散架了,尤其是那女子,她的魂还没走远呢。」
两个壮汉闻言不敢怠慢,一人抱起云璟,一人小心翼翼地托起柳巧巧的尸身,
朝着破庙走去。
无名则将玉佩放在手中把玩了片刻,然后大步跟上。
破败的土地庙内,散发着霉味与腐烂的气息。
无名点燃几盏油灯,摆在四角,驱散了些许阴冷。
母子俩被安置在两张简陋的木板床上,几把干草垫子铺着,勉强遮蔽着湿气。
柳巧巧的尸身被一块白布覆盖,云璟则被除去湿透的外衣,只剩下一件贴身
内衫。
他面色如纸,呼吸细若游丝,随时可能断气。
「师傅,这……」高个子壮汉小翠看了看垂死的云璟,神色担忧。
「废什么话,快把我的家伙褡裢搬进来。」无名挥了挥袖子,二人立刻退了
出去。
待到二人离开,无名将背篓放下,从中取出一方红布铺在地上,又从腰间解
下数个鼓鼓囊囊的小袋子,按某种奇特图案排列在红布中央。
他从怀中掏出几本古旧的皮革书册,书页泛黄,边缘磨损严重,一看就是经
常翻阅之物。
「云天青啊云天青,当年我赠你这玉佩,放言此物可救你一命,原是想着你
正值壮年,我必先你而去,说几句漂亮话也无妨。」
无名一边整理着那些小袋子,一边咕哝道,「这下好了,你小子竟走在咱的
前头。现在你儿子快不行了,你媳妇已经没了,老道我可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小翠和小玉很快抬来了一个大包袱,包袱里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事:草
药、兽骨、铜镜、小幡、铃铛、朱砂、龟甲、蛇皮等等,堆得满满当当。
「行了,你俩去隔壁歇着吧,没我吩咐不要进来。」
无名站在灯光下,身形好似拉长拔高了些,眼中闪过一抹肃穆之色,「待会
儿要做法事,恐有些动静,莫要害怕。」
两个壮汉面面相觑,却识趣地退了出去,只余无名一人与母子二人共处一室。
老道摊开红布,取出一套铜质法器和几册符箓,布置起简易法坛来。
他动作娴熟,一个简易的法坛很快在破庙中成形,几片月桂叶和一些朱砂粉
洒在四周,形成一个护法的圈子。
无名又点燃三支香,「倏」地一甩手,线香登时直直插进石砖中,分列成一
个三角形,将柳巧巧的尸身和云璟围在里面。
「先救生者。」
无名盘腿而坐,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纸符咒,凌空画了几道,口中念念有词:
「天罡北斗,七星安位,急急如律令!」
咒语落下,黄符火光大作,化为一缕青烟钻入云璟的鼻孔。
云璟苍白的面色稍稍泛起一丝血色,但转瞬即逝,仍是一副死人般的颜色。
「嗯?云小子伤得不轻啊,引气符都不管用了?」
无名抓了抓胡子,有些焦躁,「没法子,且换套路数。」
老道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竹管,里面装着十几根金针。
他手腕一翻,利落地取出七根,对准云璟人中、檀中、气海等穴位一一下针。
每一针落下,云璟的身体便轻微地抽动一下,像是有电流通过。地址發郵箱LīxSBǎ@GMAIL.cOM
「住宿穴通天柱,引气下行……」
老道一边施针,一边念念有词,手法娴熟,「桃山老牛鼻子的绝活,虽说老
道只学了个皮毛,对付个小娃娃总该够用。发]布页Ltxsdz…℃〇M」
然而,就在第七根金针刚刚扎下时,云璟浑身猛地抽搐起来,嘴角涌出更多
的黑血。
无名一惊,连忙收回金针,懊恼地摸了摸下巴:「咦?难不成老道的手艺生
疏了?回阳针法也用不好了?啊呸,一定是官府那帮狗腿子下手太黑太狠,把小
子伤得太重了……」
见云璟气息越发微弱,无名不敢再耽搁,从腰间解下一只青釉小瓶,倒出一
粒通体赤红如血的丹药,像是凝固的血滴。
他掰开云璟的嘴,将丹药塞进去,又点了他喉间的天突穴,强迫他咽下。
「辟邪护命丹,老道身上只有七颗,这一颗起码值二十两纹银!云天青啊云
天青,这笔账老道记着呢,你下辈子早点投胎,好来还债!」
丹药入腹,云璟的呼吸果然稳定了一些,但距离苏醒还远得很。
无名暂时松了口气,开始处理那些严重的外伤。
他从布囊中取出几瓣仙绣花,嚼碎后敷在云璟断腿的伤口上,然后撕下一条
衣襟,简单包扎。
「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无名看着半死不活的云璟,眉头紧锁,随即目光转向那被白布覆盖的婀娜曲
线:「云小子伤重难愈,即便勉强活下来,恐怕也是个废人。唉,还是看看没气
的这个吧。」
掀开白布,柳巧巧那残破的尸身暴露在烛光下。
她的伤势极为严重:脑后的伤口血肉模糊,上颚被铁钎穿透,颈部以下满是
烧伤和鞭痕,双腿根部的肌肤被拖行磨破,触目惊心。
即便如此,她那原本丰腴紧致的躯体依然保留着生前的曼妙轮廓。
那因死亡而松弛的乳肉外伤虽多,却依然保持着饱满圆润,随着身体的平躺
而自然地向两侧扩散,如同两座小丘般静静伏于胸前。
她的腰肢纤细,但臀部丰满圆润,形成了一道动人的曲线。
双腿修长,皮肤在生前必定如凝脂般光滑细腻,只是此刻已失去了往日的光
泽。
老者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并不为这副肉体所动,眼中只有专业的评估。
「三魂出窍,七魄涣散,生机俱绝……这是真死透了。」他喃喃自语,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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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掏出一面古铜小镜,对着柳巧巧的面部晃了晃。
出乎意料,镜面上泛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无名眼前一亮:「好哇!竟然还有一丝执念未消。想必是惨死之故,怨气极
重,魂魄不愿被早早钩去。」
老道将铜镜收好,从大包袱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墨绿色的药丸,手
指一碾,研成细粉,在柳巧巧的嘴唇上均匀涂开。
又取出几枚铜钱,放在她的眼皮上。
「引魂归位,安定阴阳!」他念动咒语,两手结印,指尖泛起淡淡青光。
随着咒语的吟诵,柳巧巧身上的铜钱微微震动,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其中奔涌。
然而片刻后,铜钱却失去了动静,默默地躺在那里,毫无反应。
「嘿,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老道摇头,在包袱里是一顿乱翻,宛如寻找宝
贝的猴子。
似乎没有找到称心的法器,他又把身子探进手边的背篓里,好一阵翻找后,
取出了一叠符纸。
「玉清符,上清灵,太上圣人救苦灵,钥匙敲开金阙门,通知鬼籍除死名,
急急如律令!」他将符纸贴在柳巧巧的眉心、胸口、手腕等处,然后绕着尸身缓
步转圈,口中念念有词。
这次符纸闪过一道青光,柳巧巧的身体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但随即又归于
平静。
「有反应,但还不够。」
无名摸着胡子沉思片刻,从那几本皮革书册中翻出一本,快速查阅起来,
「让我瞧瞧……普通的引魂术不管用,得来点狠的。」
合上书册,无名的面色凝重了几分。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小竹筒,倒出一撮暗红色的粉末,洒在柳巧巧的胸口。
然后取出一把小刀,在自己的手指上轻轻一划,挤出几滴鲜血,滴在那粉末
上。
「血引术,乃是禁法,正好平时没机会用。」
无名低声道,声音变得沉重而严肃,「九幽黄泉,听吾号令,借血为引,召
魂归体!」
随着咒语的完成,那撮粉末与血液混合,发出一阵轻微的嗞嗞声,然后化为
一缕暗红色的烟雾,缓缓上升,盘旋在空中。
烟雾似乎有生命一般,四处飘散,如同在寻找什么。
无名屏息凝神,双手保持着一个复杂的手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缕烟雾,似乎在等待某种信号。
烟雾盘旋了许久,终于向柳巧巧的头顶飘去,仿佛找到了目标。
然而就在即将接触到她头顶的刹那,一阵阴风从窗外倏地吹入,将烟雾吹散
了。
「贼厮鸟!」
无名忍不住咒骂一声,「血引术竟然也不顶用,怪哉,怪哉!」
擦了把汗,老道不服气地掏出一个小铜锣和木槌,轻敲起来,同时吟诵起一
段古怪的咒语,音调忽高忽低,语速时快时慢,宛如鬼呜。
「鬼门关前,阴司路上,魂兮归来,归来归来……」
随着咒语和铜锣声,庙内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几盏油灯的火焰也变得摇曳
不定。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仿佛时空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
无名持续敲打铜锣,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这种召魂术消耗极大,比先前
的血引术还要耗费精气神。
约莫半柱香时间后,一股刺骨的寒意突然席卷庙内,一道模糊的人影开始在
柳巧巧身体上方凝聚。
那影子飘忽不定,轮廓模糊,但隐约能辨认出是个女子形状。
「来了!」无名见状大喜,加快了手上敲击的节奏。
然而,那魂影刚刚成形,便开始剧烈地抖动,仿佛遭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随着一声无声的尖叫,魂影猛地爆散,化为点点微光,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唉,天命难违……」
无名叹了口气,放下铜锣和木槌,「云老弟,弟媳死于非命,怨气太重,魂
魄不稳。老道这几手召魂之术难以奏效哇。」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腿脚,思索片
刻后,目光忽然一亮。
「既然如此,何不一试那个禁法?」
无名自语道,眼中闪过促狭之色,「非常情况行非常之事,没错没错。」
他重新打起精神,从包袱深处取出一个漆黑的小盒子。
盒子表面刻满了奇异的符文,散发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无名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卷泛黄的丝绢,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
符文和咒语。
「五鬼搬运术,取阴间之力,役使鬼物,为我所用。」
无名低声念道,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符文,「此乃禁法中的禁法,一旦施展,
恐有反噬之虞。哼,云天青,这么大的恩情,老道就是把你也拘出来给我洗脚也
不过分吧?」
他将丝绢展开,放在柳巧巧的身旁,然后从包袱中取出五个小木偶,木偶造
型粗糙,只有简单的五官轮廓。
无名将这五个木偶分别放在柳巧巧的头顶、双手和双脚旁,形成一个奇特的
图案。
「五方鬼差,听吾号令……」无名开始念诵一段更为复杂的咒语,同时双手
快速变换着各种手印。
随着咒语的吟诵,那五个木偶竟然开始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不多时,房内气氛变得更加诡谲,油灯火焰狂乱摇曳,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
干扰。
无名的额头再次渗出豆大的汗珠,但他依然坚持着念诵咒语,手印变换得越
来越快。
「离、坎、震、兑、乾、坤、艮、巽!八方归位,五行相生!」无名的声音
变得低沉而有力,双眼也开始泛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一道道细微的金光在他的指尖闪烁,那五个木偶的颤动也越来越剧烈。
突然,五个木偶同时停止颤动,竟是直接竖立起来,原本简单的面孔变得栩
栩如生,仿佛真的有五个小人站在那里。
「去!」无名一声令下,那五个木偶竟如同有灵性一般,离开原地,分别来
到柳巧巧的头部、双手和双脚旁,开始做出一种奇怪的搬运动作。
看似荒诞,但在无名眼中,那五个木偶正在进行一项神秘的任务——搬运阴
气,为柳巧巧的尸身注入一种特殊的能量,使其暂时具有活动的能力。
「搬!搬!搬!」无名不断催促,声音急切,木偶动作越来越快。
然而,就在术法即将完成的刹那,一股强大的波动突然荡开。
五个木偶同时爆裂,化为齑粉。
无名也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击中,踉跄后退几步,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道袍。
「咳咳……看来这五鬼搬运术也行不通。」无名擦去嘴角的血迹,脸色变得
更加苍白,「阴阳两隔,强行干涉,果然有违天道。」
尽管连续失败,无名却依然不死心。
他喘息片刻,又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小铜盆和一把匕首,显然准备尝试另一种
禁术。
「既然搬运术不行,那就试试『血魄还形术』吧。」
无名自言自语道,「此术凶险异常,需以自身精血为媒,若出差错……不想
了,老道吉人天相,出不了差错!」
他将铜盆放在柳巧巧的胸前,用匕首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
顺着掌纹流入铜盆。
血液在盆中迅速凝结,形成一幅颇具动感的图案,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
操控它们的流动。
「阴阳相济,血肉相连,魂归体复,形神俱全!」无名念诵着更为拗口的咒
语,声音变得沙哑而颤抖。
随着咒语的念动,铜盆中的血液开始冒出气泡,散发出一种古怪的香气。
无名的脸色越来越差,但他依然坚持着完成咒语的念诵。
就在血液即将完全沸腾的刹那,异变突生。
那股无形的力场再次袭来,铜盆中的血液瞬间凝固,变成一块黑色的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