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客户临时改时间,餐厅已经预约好了,李医生能赏光陪我吃顿饭吗?”
“预约了就快过去吧。”李牧星的眉毛动都没动,动作自然地翘起腿躲开他,“我还想多坐一会儿,就不奉陪了。”
“不急。”张律师盯着她看几秒,又靠回椅背,拿起咖啡杯抿一,“我的咖啡还没喝完。”
“改变主意了,我随时欢迎你。”
李牧星心里烦他,又觉得坠下来的马尾黏着颈部很痒,假装忙着重新绑马尾,不跟他说话。
耳边传来张律师幽幽的声音:
“你落了这里,李医生。”
指尖轻轻扫过颈边的发丝。
“我不介意再帮你一次。”
上一次,他没用发圈,只在宽大的手背缠一圈,柔顺乌亮的发丝磨着掌心的薄茧,从后面捉住时很顺手。
李牧星的皮顿时泛起被扯住的麻意,她假装没听到,撩起漏的那撮
发继续绑。
绑好后她决定起身告别,就算不礼貌也要甩掉他。
可转过,话却卡在嘴里。
张律师不知何时撕开一小袋坚果,正往嘴里送。
他吃得很优雅,食指和中指像筷子一样夹住小小的坚果,一次只夹一颗,指尖每次都会探进嘴里,直接让牙齿咬住。
锐利的下颌线微微窜动,这种别嘴腔里牙齿嚼碎坚果的清脆声,她听过。
不知为何,听着听着,皮的麻意又再泛起,连同其他浮出的身体记忆,像蚂蚁一样,爬过皮肤之下。
张律师很快就察觉到李牧星的眼神,他将坚果袋递过去,说:
“刚刚拒绝我的晚餐拒绝得这么脆,我还以为李医生不饿。”
李牧星没有接,她眨眨眼,像在看他,又像在出神,他还没捉到那双眼睛的思绪,她突然就站起身,说道:
“你有开车来吧,我的车这几天进厂了。”
张律师挑眉,面露不解,善变的李牧星却很坦然:
“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餐厅很雅致,灯光和薄纱
让每桌的客都有私密空间,张律师没坐对面,而是和她并排坐,两
的距离很近,肩
挨在一起,
一歪就能耳鬓厮磨,手一伸就能环住腰。
李牧星没有抗拒,就如刚才在车里,她没抗拒男有意无意放在她大腿的手。
张律师穿回剪裁合身的定制西装,发丝全梳向脑后,皮鞋光亮,领带齐整,还了古龙水,这才是她熟悉的模样。
他翻阅菜单介绍这家餐厅的招牌菜,李牧星在旁边托着腮,完全没听,而是在偷偷闻他身上的味道。
冷冽、净、带点金属感,无聊老派的
英男
味。
她低下,突然没什么胃
。
晚餐后,他们去了一趟便利店。
李牧星拿了叁小盒牛,张律师拿了
力饮料。在柜台放下东西时,他很顺手地取下旁边的保险套一起结帐,李牧星瞥了一眼,继续用纸巾擦衣角不知何时沾上的酱汁。
踏出店外,张律师拿出车钥匙,直接问:
“去回之前的酒店吗?”
李牧星却是被远处灯火璀璨的温川大桥吸引注意力,一时没有说话。
卧室最近换了新窗帘,布料厚实,完全不透光,每醒来都看不见外边的景色,不知是晴是雨,树木是否开花结果,每一
都像同一
,重覆无数次。
只有客厅的窗是拉开的,每晚回家,都能看到远在天边的温川大桥,它和它的水中倒影像流火燃烧的永恒,勉强分了一丁点火苗,飞
她的家。
可是,这点火苗,驱散不了四面幽蓝墙壁渗出的冷意。
李牧星有时会异想天开,想把整座大桥都搬进家里,让燃烧的河川在她的家里肆意流淌。
这自然是不可能办到的,所以……
张律师正想唤她第二声,她突然开:
“我家就在附近,要去我家吗?”
找个男回去暖暖她的床吧。
所有的体温都是一样的,皆源自线粒体燃烧能量,再经由心脏一遍遍输送至全身。
谁的体温都一样。
张律师嗯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
李牧星没理他,径直走向停在街边那辆白银色的帕纳梅拉,男很快回神,调转鞋尖,跟在她后边。ltx`sdz.x`yz
“你一个住?”
前边的李牧星抬起左手,朝他晃了晃没戴任何戒指的手掌。
“放心,我没结婚也没男友,不会要你跳窗逃跑的。”
她走得有点快,又吹来一阵风,左肩的风衣领往下滑,张律师看见了,抬手要帮她,就见李牧星已经漫不经心地拉回去。
这个小动作,似曾相识。
上一次约会,床事结束,她穿胸罩时,黑色带子滑落手臂,她也是这样拉回去的,扯动间,裹在丝绸罩杯里的双还晃了晃,
隆起的胸,白雪肌肤都是他弄出的痕迹。
金丝眼镜后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暗沉的欲色翻涌上来,不动声色描过的背影。
虽然本没什么自觉,但她其实是很会吸引男
的那种
。
黑长发、白皮肤、像猫一样神秘冷淡戒备的眼神,站姿挺拔、衣着严实时有种理、端庄、令
难以亲近的气场,可是只要她放松,身体微微倾歪,驼背翘腿,托腮发呆,就会变得尤为慵懒妩媚,像那些天生曲折长满绿苔的雨树,有着一
说不清的像雾像雨的风
。
尤其,是在解他纽扣的时候。
而在被抚得皮肤白里透红,眼神因被吻得太久近乎窒息而湿润迷离,主动趴在桌子掰开
求他时,她的这些冷淡、知
、满不在乎,这些床上床下极大的反差,都会一并烧成最能刺激他的欲火。
她是他遇过最合拍的床伴,毫不扭捏,乐在其中,拔出来不小心
到她的脸上,也不会一惊一乍,只会伸舌舔走嘴边的
,笑得恍惚说他今天
好远,勾得他的
茎根本软不下去。
把她到理智丧失,露出极乐恍惚堕落的表
,是他那阵子最大的乐趣。
他知道她有其他的床伴,有时她的身体会有痕迹,他自然是不在乎的,只是会做得比以往还激烈,用尽花样欺负她说出一些哄他开心的谎话。
不过做得再水融,说了多少糊涂的
话,下一次再约,哪怕就在隔天,她依然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w高k
zw_点`m_e褪去后,一切激昂的
绪和错觉都会清零。
甚至,说消失就消失,关系仅此一夜,让咬牙切齿。
张律师自认对李牧星还是有所了解,知道她不是会为男牵肠挂肚、意
迷的类型,对谁都一样。
可今天偶遇她,又被她邀请回家,他有预感不是谁都能当她的幕之宾,心里难免得意,油门往下踩,恨不得下一秒就关上她家的门,把她按在墙壁亲吻。
所以,十五分钟后,在她家楼下遇到那个男时,李牧星脸上一闪而过的慌
,才让他感到陌生。
原来她也会有这种表吗?
17.梅花糕
郞文嘉一身黑灰的薄羊绒衣衫,从外走进小区,环在外套的那一圈白色围巾,行走在夜晚墨幽幽的灌木丛前像白鳞闪闪的蛇,根本无法视而不见。
李牧星手足无措,见他的发丝衣角被晚风微微拂起的秀逸模样,莫名在这时想起衣角擦不净的脏污,想拢一拢风衣掩藏住,别让他看到。
郞文嘉朝她举起手,先打招呼:
“李医生,刚下班吗?”
“嗯,好巧。”
“我们好像很久没在小区碰到面了,上次见面还是在那个ktv。”
“是吗?我没注意。”
李牧星满心都是那些想藏起来的事,应答得很简短,身体很想逃走,但腿根却莫名泛酸,那里的红肿用了几天才消下去。
而且,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她分不清那是木质香还是果香,还是其他什么香气,她总感觉他身上的味道一直在变。
可是无论哪一种味道,都好好闻,淡淡的,懒懒的。
“我还没跟你说谢谢,那天太混了,我记不太清后面的事,希望没有太麻烦你。”
“不麻烦,我那天其实很快就走了。”
张律师一言不发,冷冷注视,她真慌,双手都
进兜里,身体也一直在摇摆,不止身体慌,表
完全就是小孩做错事却强装镇定的幼稚伪装。
他恰好站在灯下,那两在一棵树下的
影里,他们像逐渐溶于春
缠绵的幽夜,溶于一种看不到的氛围,不让其他
靠近,说着其他
听不懂的话。
“李医生,你还记得这棵树吗?”
“我记得,小问号埋在下面。”
“你看,她开花了。”
两静静仰望,过了几秒,那男
又说话:
“李医生,你……”
张律师忍到极限了,轻咳一声,打断他们。
李牧星终于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郞文嘉像才发现旁边的男
,笑着问道:
“这位是李医生的朋友吗?”
张律师没回答,漠然的眼神明显有几分不悦,盯着李牧星,看她会怎样回答。
“他是……”
其实这个问题不难回答,是同事是朋友,随意敷衍过去就行了。
可是鬼使神差的,李牧星凝视郞文嘉,回答脱而出:
“他是我的炮友,今晚要在我过夜。”
过于直白的回答显然吓到了在场的两个男士,郎文嘉嘴张大,欲言又止,最后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张律师也被呛到,连咳几声。
但他的心里还是舒服了些,换个角度,李医生何尝不是在承认他们的关系。
私的、亲密的关系。
张律师昂起,接过了话:
“蔽姓张,雅正律师所的律师。”
他主动伸手,郞文嘉礼貌地握上去:
“我听朋友提过你们的律所,他说给你们的律师费是他这几年花得最值的钱。”
张律师勾起敷衍的职业假笑,递给他一张名片:
“是吗?那很期待你也成为我们律所的顾客。”
面对他不动声色的审视,郞文嘉只是笑得淡淡的,收下名片也没看,直接塞进袋里。
“你们律所主要做企业业务,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摄影师,不是你们的客户群。”
“之后需要任何服务,不用客气,打我的号码,我会优先接待你。”
张律师的话说得亲切,却明显是假话,他根本没问郞文嘉的姓名。
“这里太冷了,如果你还有事,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坐下聊?”
这句话暗示十足,郞文嘉微微低
,说:
“没什么重要的事,不打扰你们了。”
张律师往李牧星跨了一步,手掌抚上她的后腰,稍稍用力要带她走进灯下。
“那我们先走了,晚安……”
“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李牧星没理会后腰要推她走的力量,还是站在影,面向郞文嘉,突然开
。
刚才,她看到了,看到了在她说张律师是她的炮友时,郞文嘉那一秒的晃神,看到了张律师扶上她的腰时,他低的那一瞬落寞。
突然间,李牧星不想去思考那是错觉还是她在自作多。
张律师:“他说了不是什么事。”
李牧星:“不是什么事,那几句话就说清楚了,不会耽误时间。”
张律师收回环在她腰后的手,眸光再度沉下。
一时间,树影里,只听到了很轻很轻的呼吸声。
几秒后,郞文嘉的笑声传耳里,是轻快的、飞扬的那种笑声。
响起的还有他举起的袋子晃动的悉簌声,他说:
“其实我只是想和你说,我找到你之前说的梅花糕。”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小时候吃过的,只是那个小摊子的招牌写了梅花糕。”
“买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等下能遇到李医生就好了,让她尝尝看是不是她想要的梅花糕,这里还有其他吃的,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吃个宵夜。”
夜晚凉爽的空气里,有一丝热热的甜甜的、混着枣泥和坚果的香味在漫开,李牧星闻到了。
肚子好像突然有点饿。
“我们刚刚才吃过晚餐。”
张律师出声拒绝,他才说完,袖子突然被李牧星扯住。
下车后,李牧星第一次正眼看他,说:
“你今天先回去吧。”
张律师一向冷傲刻薄的丹凤眼不敢置信地睁大,旋即咬紧后槽牙,薄唇抿成线,随时都会蹦出一句“你他妈在耍我?”
“我之后再联络你。”
李牧星面不改色,明显也在说假话,她根本没跟他拿联络方式。
张律师顿时感到被回旋镖扎到的憋屈。
半响,他紧闭的唇缝才哼出几声笑,气到笑的那种,他的舌顶着上颚,“啧”地一声,明显压着火气的双眼扫了郞文嘉一眼,没
没尾问了一句:
“你喜欢吃坚果吧?”
不等郞文嘉回答,男转身大步离去,半分钟后,白银色帕纳梅拉从两
身边呼啸而过。
郞文嘉笑得纯良,挥手朝保时捷说掰掰。
愤怒的轰鸣声远去,春夜的寂静又在他们周围落下,他转回,眼底的笑意几乎溢出:
“所以,李医生是答应和我吃宵夜了吗?”
李牧星感受着顶香橼树的落叶与香气,不知为何,放松了许多:
“你记得梅花糕,还买回来了,我好歹也得吃一。”
郎文嘉买回来的梅花糕,外壳酥脆、内里糯软,咬上一,里面热气腾腾的豆沙、枣泥或
黄差点流出来,得吹一吹才能继续吃,甜滋滋的黏在
腔,还混着芝麻、碧根果和葡萄
的香气。
这个梅花糕,和李牧星记忆中的还是有些不同。
“我小时候吃的是蒸出来的,没有这么脆的外壳,内馅也没这么多,我只记得有豆沙和椰丝而已。”
郎文嘉的家里,他们在客厅盘腿而坐,旁边的茶几摆满食物,有糕点、烤物、炒,还有一碗黄澄澄油亮亮的
汤,郎文嘉分成两碗,还把炖得脱骨的
腿
给了她。
李牧星捧着吃到一半的梅花糕,和郎文嘉说起往事:
“整个糕体松软绵密,会像布丁一样摇晃,上面也是会撒芝麻和果脯,还会
放糯米小丸子,不过我觉得撒糖或花生
就很好吃了。”
“哦,花生!”郎文嘉眼睛亮起,“一定很好吃。”
他已经吃完梅花糕,在吃着掉进纸杯的碧根果。
“现在这种也挺好吃的,你应该很喜欢。”
毕竟放了这么多坚果。这句话,李牧星没说出。
她把最后一咬进嘴里,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把自己杯里的坚果碎片倒进他的杯里。
郎文嘉没立即吃下去,他嚼动的速度变得缓缓的,看了看杯底,又看了看李牧星。
李牧星意识到这个举动似乎过于亲密,躲开和他对视,假装很饿,埋喝
汤。
眼角余光看到郎文嘉勾起淡淡的笑意,他说起其他话题:
“小时候,我和隔壁家的小孩吵架,之后想要和他说话,又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想继续当朋友,我妈妈就教了我一个辨别的方法。”
“她教我去和他分享饼,如果他没有拒绝,还把手上的糖果也分给我,那就代表他的气消了。”
说到后面,他的语调带着明显的上扬:“这个方法到现在还是很有效。”
18.身体
李牧星的耳尖红红的,像被什么烧穿,她觉得是汤太辛香了。
“我只是不想费食物。”绝对不是在示好什么的。
郎文嘉收起笑,挺直了背,危坐正襟,似乎要开始严肃的话题:
“李医生,我上次是不是在酒店冒犯到你了?”
李牧星没想到他会扯回酒店的事,心猛地一跳,差点被
汤呛到。
郎文嘉说得小心翼翼:
“我是不是……强吻你了?”
“没有!”李牧星急声否认,声量一下盖过他,“我们真的没有接吻!”
这是事实,所以她说得理直气壮。
“那天是有点状况,可是……可是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糟糕。”
男直视她几秒又垂下眼,眼神变得复杂,手指不知觉抚摸下
,像是思考的小动作,可手指似有若无拂过嘴唇边缘,仿佛在寻找曾留存片刻的柔软触感。
他们是没接吻,但是他的嘴唇吻过更靡的地方。
李牧星转开视线,不敢再看,一接一
地慌
喝汤。
“是这样吗?”郎文嘉的声音很轻柔,但有种不依不饶的执着,“希望你别觉得我烦,李医生,我只是想和你继续当朋友,不想要我们之间有误会。”
她含住汤匙,久久没有放开,怔怔地想这个怎么能把这种难为
的话说得如此真诚?
心中涌起一热
,冲上脑袋,鼻间
出的气都是热的,李牧星突然想把事
和眼前的男
说清楚,好好解释,好好道歉,对不起,我们腿
了,对不起,你舔了我的l*t*x*s*D_Z_.c_小
o_m,对不起,我的
水还溅了你一脸,对不起,这半年来,我一直在偷窥你、意
你。
她才刚下好决心,茶几上其中一架手机响起铃声。
下意识瞥过去一眼,屏幕黑底白字的“小艾”像石一样砸进脑袋。
她在嘛?她又在犯蠢了?
郎文嘉没有马上接电话,他皱起眉盯了一会儿,肩膀微微耸下,拿起手机说了句失陪,走去阳台按下通话。
李牧星满脑子热烘烘,直勾勾隔着玻璃望住他的侧颜。轻薄透亮的皮肤包裹住的漂亮、流畅的廓,还有喉间随着吐字微微窜动的喉结,勾得她鬼迷心窍,勾得她变得不像自己。
她扶着沙发爬起来,摇摇晃晃,自以为灵巧隐秘,实则笨拙滑稽,挪动身子,藏在窗帘后偷听。
没关紧的玻璃门,郎文嘉的声音被微凉的夜风洗涤得很冷。
“……我只是请你帮我回家拿护照,没让你动其他东西。”
“那些东西发黄发旧,你都没资格替我判断它们的价值。往重一点来说,你在侵犯我的财物,我只是让你自行离职,没报警追究你的责任,已经是看在这么多年来的分上了。”
“你买新的也没用,那些都是我朋友和家送的,不是用新的就能替代。”
“……你的心意不能成为理由。”
“就算我原谅你这次的越界,我也不会让你再回来工作室,其他都跟我说了你在背后做了什么,我相信没有你,我们的工作会进行得更顺利。”
这次通话说得很长,挂掉后,郎文嘉确信不会再收到对方的来电。
一转身,玻璃门后窗帘坨起来的形状让难以忽视。
“李医生,你怎么蹲在这里?”
李牧星拨开周身的米色窗帘,发也
了,丝丝缕缕披散在脸庞两侧,她抬
望向郎文嘉,露出一个大大的可
的笑容。
就连眼睛都睁大了,好像有一座明亮的篝火燃起。
可李牧星还是不会说实话的,她站起身,指着阳台那一盆绿植,胡找起借
:
“偶只是来看看泥家的盆栽,号绿哦,做么一直不会枯飞。”
她突如其来的大舌,让郎文嘉啊了一声,他扫过她泛红的脸颊和不稳的脚步,顿时想到什么,看向桌上那碗
汤。
那是一碗黄酒汤,而且那家酒楼的做法是酒比水多。
“李医生,原来你一点酒都不能碰吗?”郎文嘉哭笑不得。
李牧星没理会他,还真的扑到阳台边,低低的,眼睛几乎贴到叶子上,去研究起那些绿植,吓得郎文嘉赶紧扶住她。
她惊叫:“啊!这些盆栽,是骗伦的!”
他笑道:“你醉得不清,盆栽怎么会骗……咦,它们怎么是塑胶的?”
这下,郎文嘉也趴下来察看了。
这间家的装修,郎文嘉只亲自和设计师确认设计图,剩下的就给家里的一个表弟帮忙跟进,除了珍贵的私
物品,就连家具装潢都是由表弟来处理。
所以搬进来大半年了,他都没发现到阳台的盆栽都是假的。
“我那个表弟真的是……”
李牧星笑到站不起身,索一起坐在地板的郎文嘉,无奈地挠了挠后脑。
酒催发出她尤为激昂的
绪,还有愈发严重的大舌
:
“懒怪塔们一猪似绿的,天也不狮,偶还以为塔们,塔们也素妖
……”
“一猪?一直?”郎文嘉努力分辨她的用词,但是太高难度了,“李医生,你在说什么?是要说一直在关注我的阳台?”
李牧星的垂得低低,搁在膝盖,侧过去面向他,被夜风吹得凌
的发丝微微遮掩迷离的双眼,里面有光,碎得很美:
“对哦。”
她挣扎着起身,手臂扒上栏杆,撑起上半身,指向对面楼的某家漆黑窗户:
“泥看,那素偶的呜哇室,然后……”
指尖滑向身下的阳台:
“可以看到折里,还有……”
指尖又滑向旁边的卧室落地窗:
“辣里。”
郎文嘉没看她指向的方向,瞳孔的倒影一直都是眼前这个变成小孩子的李医生,她夸张活泼的动作,让他的眼角、嘴角一直都是很柔软的弧度。
虽然她喝醉了在说些听不懂的胡话,但是他总感觉她的心好像比之前好了许多。
这让他的心也很好。
李牧星直起身,举起双手用力比划:
“泥家的窗尊的好大好大,也好酿好酿。”
划着划着,她身子一软,倒向郎文嘉的怀里。
李牧星睡了一段无梦的好觉,很舒服,感觉每根神经都被海水泡软,舒展成软软的海兔子形状,在温暖的沙床畅游漫步。
一些细碎的声响吵醒她。
她半梦半醒,只见郎文嘉站在床的另一侧,上身赤,下身穿着松垮的长裤,湿漉漉的
发盖着一条毛巾。
床柜的小灯亮着,他弯腰在找东西。
见她醒了,他的动作和声音霎时放得很轻:
“我吵醒你了吗?抱歉,我很快就出去了,继续睡吧,李医生。”
李牧星翻身,脑袋还没完全清醒,但是身下有些熟悉的床铺,让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又睡在郎文嘉的床上。
一些话没经过思考,就被她以一种慵懒的、自然而然的吻说出来:
“别睡沙发了,床这么大,一起睡吧。”
郎文嘉拒绝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李牧星已经用多余的枕
在床中央砌成从
到脚的“护城墙”,还拍拍打打那些枕
,让它们松软些。
她的动作坦自然,眼睛扫过他半
的身体也没任何波动,大概是作为医生,看赤
的
体跟看猪
一样。
郎文嘉舔舔发的嘴唇,低低说了一声好。
他擦发,正要伸手探向柜子上的瓶子,想到什么顿了下,盯着瓶身的文字,突然问道:
“李医生喜欢白茶还是无花果?”
“嗯?无花果吧……”
“好。”郎文嘉的声音多了几分笑意。
李牧星没有多想这个问题,其实在发出同床邀请时,她就清醒了。
脑海又隐约浮现出刚刚酒醉的失态,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只觉懊恼赧然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可话都说出了,只能硬着
皮假装没事,继续砌完像小学生桌子分割线的枕
山。
她听到了玻璃轻碰的声响,随后,一淡淡甜甜的无花果在幽暗的房间弥漫开。
半分钟后,床铺的另一侧陷下,耸立的枕山隔绝了视线,唯独那
香气混着体温,愈发浓郁地爬过来。
李牧星意识到什么,问道:“你刚刚在涂身体吗?”
郎文嘉的声音变得好靠近,就在她的耳边游过去,痒痒的:
“对啊,今天睡李医生旁边,我想挑一个你喜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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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这招,我还是在818里跟一个小三学的,姐妹你有这个
商何苦用在河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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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迟到的约会
这份贴心,让李牧星僵硬住,靠着枕山的手臂和大腿麻麻的,一动就有雪花屏幕在骨子里闪烁,身体的某部分又似乎融化了,是心脏所在的那半边身体吗?她分不清,只感觉到有
黏黏热热的
体,缓慢且缠绵的在涌动。
李牧星拒绝这种陷,故意找茬让自己清醒点:
“如果我两个味道都不喜欢,你难道连夜去买新的身体?”
“也不是不可以。”郎文嘉哼笑几声,“让我猜猜你喜欢的味道,樱花?”
“不是。“
“柑橘?”
“不是。”
“蓝铃花?”
“不是。”
“我懂了,消毒水味。”
“才没有喜欢这种味道。”
他说什么,李牧星都坏心地说不是,紧绷的身体越来越放松。
卧室的窗帘没拉上,今天的月光是甜的,雪白雾亮,似梦似幻,是一团无限膨胀的雪花糖或无花果果,被削成薄薄一片,落在他们身上。
虽然无花果是红的,但在梦里什么都有可能啊,梦里有雪团子一样的无花果,梦里说出来的话不用顾虑太多,不用考虑真假,随心所欲。
“我还有刚才那位张律师的电话,不然我打电话问他,李医生喜欢什么味道。”
“你问他嘛,我和他……什么关系都不是,连名字都不知道。”
“可是李医生都带他回家了,难道不是打算跟他有别的发展?”
“他也没上到我的家啊,我让他走了。”
“也是,李医生选择了梅花糕。看来比起,你更喜欢吃。”
“……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你会选还是吃?”
“我吗?嗯……”
身侧陷不知多久的沉默,李牧星也没出声,她喜欢这种独特的静谧,代表旁边
在认真思考。
就算只是睡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他也不敷衍。
“我好像没有遇到这种要选择的局面,如果我有想见的,我自己会去见,有想吃的东西,就会去吃,如果他们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左右为难,我大概一个都不选,他们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哦,你喜欢主动出击。”
“我的前几段恋的确都是我主动。”
“也包括那些跟你上床的模特?”
“看
来李医生听了不少八卦。”
“那你得反省自己,八卦多到都能传到圈外耳里。”
“好的,法官大,我会反省的。但是也请给我辩白的机会,有些事
是外界传得太夸张。”
“包括你工作室二楼的传言?”
“我不知道你听到什么版本,不过我只有年轻时不懂事这样做过,后来有几个年轻的助理和模特趁我不在时跑上二楼开派对,你应该能想象到是什么派对,他们喝了很多酒,把二楼搞到一团。那件事让我反省很久,身为老板不以身作则,其实会给整个环境造成很不好的风气,所以……我现在不会带
在工作的地方
来了。”
“你带她们去别的地方来?”
“嘶,李医生真敏锐呢……我这方面的需求蛮大的,又单身很多年了,所以,有适合的对象和时机,我还是会放纵一下自己。”
合适的对象和时机吗?那,现在是合适的时机吗?她,是合适的对象吗?
身体又开始麻麻的,李牧星觉得是周围的无花果香气太过浓郁了,风流旖旎的,被她吸体内,那晚的记忆又从皮肤之下浮现,喉咙、心脏都酥颤酥颤的,
七八糟的、过于胡来的话都往外吐:
“那你经历过最美好的是怎样的?”
像先给甜一样,她又接着说道:
“我的话,是在澳洲研学认识的一个当地华裔,他……很强壮也很温柔,跟他过夜时什么都不用想,只要闭上眼睛,给他就可以了。”
李牧星陷久远到有点模糊的回忆,郎文嘉却突然提起别
:
“那张律师呢?”
“啊?”
“张律师又是怎么打动你,让你带他回家的?”
李牧星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张律师自大、势利、强势,但他在床上也的确很会征服,技巧好又持久,吻技也很
,每次被他掐着后颈
吻,她都会有感觉,身材看似单薄却很有力气,抱起她玩飞机杯体位也不是难事。而且每次都会被她
到
,那双刻薄凉薄的丹凤眼会盈满雾气,眼睑下垂也藏不住被快感冲击到脑袋空白的脆弱和慌
。
挺好玩的。
要说的话,其实他也很大方,对伴并不吝啬,约的时候遇到节
还会送她花束和香水,只是都被她丢在酒店了。
可是,李牧星知道,这些都不是她带他回家的理由。
“他会亲吻我。”李牧星的声音轻轻飘在空中,“他每次会抱着我洗澡,如果有事先走,他都会亲吻我的脸颊,跟我说再见。”
不管会不会再见,至少每一次的分别都是温热美好的,就算只有一点点。
很难想象,那个张律师也会有这么柔的一面。
“我懂那个感受。”郎文嘉的声音也是轻飘飘的,大概是要睡了吧,和她的像两只小鸟在天花板飞来飞去,“亲吻,还是被亲吻,都很令
心动。”
半响,他又说话,这次小鸟落了地,化成蚯蚓爬过土壤,湿润细腻的响动,似远似近:
“我最的经历嘛……呵,我很贪心,对我而言,最
的
永远都是下一次,而且是和
经历的、永远的下一次。”
声音越说越微弱,郎文嘉睡着了。
李牧星却一时难以眠,肠子里有蝴蝶在飞,说不清是紧张还是酸涩,又或者只是对郎文嘉的回答感到反胃而已。
太漫,太令她向往又难过了。
她连唤他几声,都没有回应,只有床铺传来一两次的翻身震动。
确定身侧睡沉了,李牧星
吸气,闻着无花果的香气,像给自己勇气一样,她抬起身子越过那层矮矮的枕
山。
另一边的郎文嘉背对着她,身上穿了背心,但是过于宽松,几次翻身,领已经歪到臂膀。
他的吐息沉稳绵长,耳后轻薄的皮肤,血管经脉蜿蜒,肩颈线微微起伏,月光将这副身体浸润得像雪盐和春河做的一样,
说起来,那一天她用嘴碰过他的身体吗?是不是跟无花果一样甜?
李牧星没有忍住,就把今夜当成最后一夜,让自己美梦成真,她俯身过去,吻住那片皮肤的某处,有骨凸出来的某处。
她吻得很用力,希望能在他身体隐秘的某处骨,留下无
知晓的印记。
好苦,一点也不甜。
李牧星睁着眼睛,以为自己会盯着天花板直至天亮,但还是不知觉睡着了。
醒来时,身侧已经没。
她想着郎文嘉去上班了,自己悄悄离开就好,走出房门时,却惊见他正坐在落地窗前喝着咖啡,他还穿着昨的睡衣,早晨八点的金黄阳光在他周围落了一圈光芒。
“早安。”
郎文嘉跟她打招呼,那扇落地窗之前并没有桌椅,是他今早搬过去的,还特意摆上绿色的桌布,还有两
份的咖啡、饼
和浸满牛
的早餐谷片。
他朝李牧星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李牧星走到跟前,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从那扇落地窗望出去的温川景色,美得令心醉。两岸的花树已经不如之前茂盛,像坠地的云朵晕染一大片,可白色
色的落花却铺满了整个河川,形成了柔软的流淌的绒毯。
水波漾,金光粼粼,春天的尾
在摇晃。
“我妈妈上个月在法国生病院,所以我得赶过去看她,也顺便把那里的工作都处理了。”
郎文嘉解释他的迟到,他望向窗外,眉间的愧疚转瞬舒展:
“幸好,温川今天还是很美。”
李牧星知道自己该走的,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只是胡洗了把脸,
发
糟糟的,整个
很邋遢,跟这么美好的春光一点也不搭。
但她说了一声嗯,还是坐下来,手肘撑在桌面,托住下,望着窗外美景不再言语。
他们喝着咖啡,安静赏花,一同度过短暂的、愉快的上午。
郎文嘉有预感,他会一直记得这场迟到的约会,每一个细节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夜晚,他站在花洒下洗澡,一闭眼都是今早的场景。
带着焦糖味的瓜地马拉豆香、被咬一的饼
形状、碗中起起伏伏的脆片、远处的落花流水、蓝天白云、高楼大厦,还有……
从淋浴间跨步出来,郎文嘉扯过浴巾擦拭身子,突然从一边的镜子看到了什么,顿时停下动作。
他靠向镜子,身体扭过去,肩部后方的那块红痕清楚倒映在镜子里。
那是,吻痕吗?还是新鲜的吻痕。
郎文嘉愣愣看了许久,脑海莫名又再重播今早的一切细节。
咖啡、饼、谷片、落花、流水、蓝天、白云。
还有……在他身边的李医生。
她静静欣赏又似乎在某一秒会落泪的眼睛,她被光线浸得金黄的碎发,她红红的像涂了腮红的耳朵。
她的眉毛、她的鼻子,她绕着杯沿画圈圈的手指,她翘起来的有节奏摇晃的左脚。
回过神来,关于李医生一切一切的细节,清晰可见,变成了蝴蝶在房间里翩翩起舞。
郎文嘉忍不住笑了,明白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