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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性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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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性控制】(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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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甜玉忍住不适和紧张,几口吞下炒蛋,然后匆忙离开。

alex这时才慢条斯理地拨通了沈牧的电话,语气悠闲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沈,你事儿似乎没办好啊。”话语中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

电话那头传来沈牧的惊讶声,似乎因这突如其来的指责而站起身,椅子被猛地推开,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alex听见了这声音,忍不住笑了出来,笑意中带着几分戏弄。

(五)答应

何甜玉走出旧港大厦大门的时候,才忍不住呼出一口气,感觉在里面一直闷憋着的呼吸瞬间畅通起来。她从小一直在王家,也不曾感受到这种压力,好像一种被既定秩序绑架的感觉,在王家,自己还可以逃离,但是在这里,好像自己已经不是个人,只是个物品,连拥有自己的意识都会是罪过。

出来后,她赶紧往公司赶过去,这份工作好不容易做了两年,眼见老板承诺给自己升值加薪,这会儿就被惹得一团乱。她得赶紧过去解释。

晚上8点,何甜玉才从公司离开,幸好老板只是骂骂咧咧,何甜玉又一贯是个称职听话的下属,索性解聘合同还未走完流程,她又被留下来加了会班,保住工作了。

没想到刚回家,就见林慧真的车停在楼下,仿佛又一个无声的命令。何甜玉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底升起一点烦躁,即使自己搬走了,但总要时不时被这些人“提前召见”,像个永远在等待发落的低位者。

林慧真的司机很快下车,将后座车门打开,用眼神示意她上车。何甜玉烦透了这些人高高在上的各种姿态,但她依然憋着气,沉着脸坐了进去。

林慧真穿着一件米白色风衣,妆容一丝不苟,面上挂着一贯那种温和的假笑,看不出一点真实情绪。她翻着手上的平板电脑,仿佛刚刚处理完一份公文。

“你今天去了旧港大厦。”她头也不抬地说。

何甜玉没答,只偏过头望着车窗外的夜色。城市的霓虹灯映进玻璃,五光十色,她觉得自己像被锁在玻璃罩里的昆虫,无处可逃。

林慧真抬起头,语气平静:“甜玉,你妈妈的债用自己……的身体还了。”她略带嘲讽,“但你的债,我们要算一笔账。”

她将平板递过来,页面上是一份表格——自她初中住进王家以来的所有“花销”:私立学校学费、补习班费用、住宿生活支出、出国交换、大学学杂费,甚至连毕业那年她去旅行时王家“代为垫付”的那张机票也被列了进去。

“我让人算过了,总计六十七万四千二百元。哦,还有三年利息,按照最低利率计,算你七十万整。”

林慧真顿了顿,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孩子,只是有时候太任性了。你自己找到工作了,要走,要离开王家,可以。但你总得先还清这笔账。哪怕是普通人家,供一个孩子读书到大学,也不会白供的。”

何甜玉看着那张数字密密麻麻的表格,喉咙像是卡住了。她想开口反驳,却突然发现自己连“我没让你们这么做”这种话都说不出口。

林慧真偏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温柔得近乎慈祥:“你现在这个工作,工资多少?还得起吗?你还年轻,长得也漂亮,不该为了那点小情绪把自己困住。”

她顿了一下,又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伊森是谁你恐怕并不清楚,但即使是我们这样的家庭,都不敢得罪他。让你当助理而已,其他事情……你不想做谁又能逼你?”

车厢里一时寂静。外头是一声声人来人往的喧杂,而林慧真的声音却像一根绸子,冷而软地缠住何甜玉的手脚。

“这不是威胁。”林慧真微笑道,“只是现实。你不是说要独立吗?好,那你先从把这七十万还清开始。如何?”

林慧真说完便驱车离去,何甜玉站在路旁,她的指尖蜷缩着,藏在口袋里,悄悄发白。

何甜玉疲惫地回到家,连衣服都没换,就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越发不能理解,这种被困住的牢笼,为什么在许美云眼里,却像是一座金碧辉煌的高塔——明明是冷的、硬的、没有出口的,却被当成通往“上面”的唯一阶梯。对何甜玉来说,那些无声的命令、那些不容拒绝的安排,每一道都像是把她推回原位的锁链,而对许美云而言,却仿佛是她拼尽全力也要攀附上的“绳索”。

她也曾想过,要是有一天有了能力,悄无声息地,一点一滴地偿还这份债务。可这种“还”的念头,她从来不敢对任何人说出口——说出来,好像就是在承认自己默认了许美云的交易,承认自己是“接受施舍”的弱者。

但今天,林慧真竟然把它算成了一张明码标价的账单,七十万,连利息都计算得清清楚楚。那一刻,她心里竟有种莫名的轻松感。原来真有个数字,是可以量化的,是可以偿还的,是可以摆脱的。

只是转念一想,她又明白了——人家要的根本不是钱。林慧真算出的从来都不是债,而是筹码。她要的是有一天能堂而皇之地说:“你欠王家的,不是我给你的,是你该付出的。”要的是一种随时可以驱使她的资格。

她闭上眼,感到胸口一阵发闷。好像被人点明了一个她一直不肯正视的现实:这个世界不是靠“愿不愿意”来运转的,有时候你说“不”,并不代表你就能不做;你说“我会还”,也不代表你能决定怎么还、还给谁、还到哪一天算完。

她突然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她缓了一下神,没有立刻起身。那声音一下一下敲在她的神经上,像是有人不耐烦地催债,又像是命运在门口等她开门投降。

她慢吞吞地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毫不意外是许美云。

她一身打扮得体,妆容完美,嘴角带着某种胜券在握的柔和:“你别激动,我不是来逼你做什么的。01bz*.c*c”

何甜玉倚在门边,没让开:“那你来干什么?”

许美云看了她一眼,像是考虑措辞,又像是在斟酌怎么把一件“好事”说得合情合理:“王家刚才讨论了,太太也在。她说你脾气倔,但还算听话。建勋说——你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这些年也算尽心尽力……所以他们决定,给你一个‘王家干女儿’的身份。”

“干女儿?”何甜玉愣住,几秒后笑了,笑得几乎气不过来,“我是干女儿,那你是什么?”

“你看我现在这种身份,出席场合没名没分,王建勋说了,你既然是王家干女儿,我……我也算是王家半个主人了”许美云柔声劝着,语气到了哀求的地步,“妹妹,你帮帮我。”

“妹妹?”何甜玉喃喃自语,“这么多年,我有没有说过,很讨厌你这么叫我……”

许美云眼神闪了一下,有一丝慌乱,随即迅速压了下去,换上那种练就多年的、妥帖而讨好的口气:“甜玉,你别这么说……在王家这种场合,你叫我妈,他们听了会不舒服,我就……换个说法,顺着点他们的意思。你现在是王家的干女儿,是他们‘认可’的身份,我呢,就当是跟着你——也沾点光。”

她说得轻巧,却避开了眼神。那句“他们听了会不舒服”,轻描淡写地掩盖了她在这场金钱游戏里低到尘埃的自知。

“所以你情愿做他们眼里的女眷,而不是我妈?”何甜玉的声音几近冰冷,“你连我是谁都可以改口,那你到底还剩下什么?”

许美云沉默了几秒,像是有什么被说破了防线,脸色暗了下来。她突然低声说:“我剩下的,就是你啊。你是我唯一能翻身的筹码了。”

空气静得像一根绷紧的线。

何甜玉没有再说话,眼睛盯着车窗外的黑夜。她看着街角一棵树,在夜色里缓慢摇晃,仿佛连根都在风里瑟缩。

“你还记得当年年我们被追债的追着躲,”许美云忽然又开口了,声音变得很低,像是从记忆深处挖出来的,“他们打人太疼了,你那时候才八岁,每次都躲进衣柜里,一动不敢动。逃走又被逮住……打得更狠……那时候我一无所有,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人愿意帮我。我能靠的,只有这张脸,咬着牙,把你养大。””

她顿了一下:“现在,你也觉得我恶心了吧。”

何甜玉闭了闭眼,心口发紧。她当然记得那些年,黑暗、潮湿、凛冬里母女相依为命的日子。

是苦难把她一步一步逼到了那个方向上,她只是——太怕再回到贫穷里去了。怕穷得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可现在……你不要我了……”何甜玉终于开口,声音发哑。

“不是不要。”许美云马上接话,语速急促,“是为了保住我们现在的一切。你当王家的干女儿,我也有个名分……我们以后就都不用怕了。”

“可你也不能用我去换。”她轻声说,像是对母亲,也像是对那个在风里发抖的自己。

许美云没再回话,只是叹了一口气:“你就当帮我最后一次。伊森那边……我知道你不愿意,但你去当他的助理,你就和王家的两清了。以后,以后,我在王家会自己站住脚的。”

何甜玉坐在门口,一动不动。窗外的夜幕沉了下来,路灯一点点亮起,每一盏都像是一种审判。

这一刻她明白,所谓的“干女儿”,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工具,是王家给她母亲的“赏”,也是对她的一种制度化使用。许美云以为那是一条上岸的船,但对她来说,更像是一个精致的牢笼。

但她也知道,她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这笔账,不管是母亲的,还是自己的,都还没有完。

也许她可以答应,但要以她自己的方式。不是“认命”,而是“拿回主导权”。

“我去。”她终于开口,语气平静。

许美云一愣,随即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会懂事的。”

何甜玉没再说话,轻轻把门关上。

门内是沉默,门外也一样。

许美云站在昏黄的楼道里,脸上的妆有点花了,眼角那道细纹在灯光下显得特别明显。她盯着那道门几秒,像是不甘心,又像是在确认这就是她最后能争取的结果。

她慢慢拿出手机,解锁,点进和王建勋的对话框。

输入几个字,又删掉,重打了一次。

最终,她发出去的只有一句话:

“她答应了。”

发送键被按下去的那一刻,她的神情松了一下,嘴角甚至浮出一点疲惫的笑意。

这场仿佛“赢了”的战役,她却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只像是在泥泞里拖着自己往前爬了一步——而那一步,是踩着女儿的肩膀。

她转身走下楼梯,脚步虚浮,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虚空里。

门内的何甜玉背靠着门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胸口像压着石头般沉重。

(六)陪睡吗?

隔了一个多星期,何甜玉终于决定去面对。所谓“拿回主导权”,她其实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她只是知道,继续拖下去不会有答案。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按下心里的某个开关,拿起手机,拨通了沈牧的电话。

“喂,沈总,是我,何甜玉。”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决心。

电话那头,沈牧的声音清晰而带有些许笃定:“何小姐,怎么了?”

何甜玉沉默了一下,眼睛望向窗外,指尖轻轻敲打着阳台的栏杆,感受到一种刺骨的冷意:“我……想去旧港大厦一趟。”

沈牧没有追问原因,语气中没有半点意外:“接你的人,已经在楼下。”

何甜玉一愣,她以为自己终于迈出了主动的第一步,却发现,对方早已为她铺好了路径,甚至比她自己更早知道她会走哪一条。

旧港大厦,沈牧的办公室一

如既往地简洁、明亮。何甜玉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沈牧端坐在办公桌后,神情比上次更为慎重。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温和地示意她坐下。

“何小姐,既然来了,就坐吧。”沈牧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亲和力。

何甜玉犹豫了一下,坐到了桌旁,眼睛不自觉地扫过窗外那片繁华的城市景象。她心里充满了迷茫,却又有一种想要了解真相的强烈欲望。

“沈总,我想……问你,作为意思的‘助理’,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温吞。

沈牧目光微沈,放下手中的钢笔,声音低稳:“你想知道的,恐怕不仅仅是‘助理’这两个字的意思。”

他顿了顿,眼神里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锐光:“但我必须提醒你,兰开斯特家族的助理,是归伊森个人决策管理的。他想要什么样的助理,就会亲手塑造什么样的角色。我们任何人,都只是在他的体系内提供辅助,不负责解释。”

他微微前倾身体,语气转为缓慢而清晰:“但你可以先理解一件事——在这个体系里,‘助理’并不是个低位的称呼。它不是行政岗,也不仅仅是秘书或者随行人员这么简单。它更像是一个通行证,一种被允许靠近核心的人设。”

何甜玉有些愣住了。她轻轻皱起眉头:“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指为他做任何事情吗?”

背后突然传来噗嗤一声轻笑,alex款款走进来。何甜玉扭头一看,今天的alex不像在伊森面前那么严谨,她穿着一件裸色缎面吊带裙,薄如蝉翼的肩带仿佛随时会滑落,裙身贴合出她凹凸有致的线条,每一步都像是走在红毯上。腰线收得极细,曳地的裙摆却在膝下开了高叉,露出一截令人移不开眼的长腿,脚上是尖头漆皮高跟鞋,颜色与唇色一样,是挑衅意味十足的深莓红。

她扫了何甜玉一眼,唇角微勾,语气玩味:“新来的小助理,你是不是想问是不是要陪睡?”

何甜玉脸腾地一下红了,像被人扯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alex歪头,懒洋洋地靠在沈牧的桌边,食指绕着耳边金色的发卷:“不如你换个角度想想——伊森那张脸,那副身材,嗯?睡一下,不亏吧?而且睡一下,可不止是你想的那点事儿,得到的……可多了。”

“我……我什么也不想要。”何甜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她还是抬起头,“那你呢?你也陪过他吗?”

alex一愣,随即仰头大笑,笑声像香槟撞碎水晶杯的清脆:“我?我可不敢睡他。”

她笑得眼尾都飞了起来,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走向沈牧,“我想睡的……是他。”

沈牧正好低头看文件,闻言微顿,清了清嗓子,头也没抬:“alex。”

alex嘟了下嘴,也没再调笑,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到沈牧身边,像是忽然换了频道似的,语气恢复正经:“伊森8点抵达私宅,不要再有什么失误。”

说完,她又很不正经朝沈牧抛了个媚眼,仿佛在催他动作太慢。

沈牧终于抬起头,看了何甜玉一眼,然后从抽屉里抽出一份合同,放在她面前。

沈牧把那份合同推到她面前。

“你可以先看条款。”他说得很客气,仿佛这只是某家猎头公司送来的offer。

何甜玉低头看,第一页上用英文写着“privateexecutivecontract”,下面是她的名字和伊森的英文名。

她的眼睛迅速扫过,得出大概内容——

合同期6个月,可续签;

职责模糊,仅写着“在私人与商业事务中担任辅助协调与沟通工作”;

不设固定工作地点;

附加:保密协议、形象管理协议、风险规避条款;

薪酬一栏:人民币60万年薪,分月发放;另有不定额“酌情补贴”。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职责模糊,但只有6个月,月薪是她这辈子都恐怕达不到的水平,是非常正式的合同。但只有60万……何甜玉皱了皱眉,忽然抬头说:“月薪70万可以吗,一次性提取?”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沈牧缓缓合上钢笔,手指交叉抵在唇前,靠在椅背上。他的目光不像刚才那样温和,而是带着一种在评估商品价值的疏离。他没有回答,而是像在判断这句话背后的意图——到底是真要还钱,还是她依旧不情愿。

alex忽然笑了一声,啪地合上指甲刀,把手指举到阳光下晃了晃。

然后歪着头,语气忽然凉了:“你和王家之间的事,不应该牵扯到伊森这里,伊森不缺助理。”

“你以为拿了工资、还了账、签了合同,不欠王家什么了?”她继续说,声音像缎子在玻璃上滑过,“然后在伊森这里不情不愿,好像被命运强迫的小可怜?”

她沉默着没有回应alex的讽刺,却在心里反复咀嚼着那句“你以为拿了工资、签了合同,不欠王家什么了?”

不,她并不那么天真。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彻底与王家“两清”,但她也不是一张随便被转手的筹码。

她向沈牧提条件,是为了找回一点点主动权——哪怕只是表面上的。至少在这个合同里,她可以试图成为一个有名字、有身份的“员工”,而不是王家送上来的“助理”。

这也许微不足道,但对她而言,那就是区别。

沈牧望着何甜玉,仿佛在考量如何让她更能理解他的意思,“何甜玉,所谓的‘还清’并不意味着自由。”

“你说得对。”她低下头,眼睛微微湿润,低声道。她无力辩驳,似乎所有的努力都在这一刻显得苍白无力。“我……只是不想再欠下什么。”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那份白纸黑字的合同,眼神里闪过一瞬挣扎。她当然知道这不是一份真正能保护她的契约。也知道自己无法掌控这局里的规则,更不可能成为什么“平等的谈判者”。

但此刻,放弃它,比签下它更像一种彻底的失败。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略微颤抖,却还是慢慢地拿起了钢笔。

她低头,在合同尾端落下自己的名字,每一笔都写得很慢,却意外地清晰坚定。

签完后,她轻轻放下钢笔,指尖还有些发凉,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她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签了,就算了。”

沈牧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对她的决定早有预料。他从抽屉里拿出了转账单,快速输入了一串数字。然后,他按下确认键,转账完成,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

“这70万,已经转给你了。”沈牧的声音低沈,却没有一丝感情波动,“你可以安心去做你该做的事。”

何甜玉呆立在那里,几乎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到那笔金额已经转入账户,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她心知肚明,这笔钱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它只是一个过渡,一个像毒药般的暂时解脱,让她可以继续前行——但她从未真正拥有过自由。

她呆坐在沈牧的办公室,心头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拿到这70万,她心里想的却并非是自己有了多少财富,而是,自己是否终于还清了与王家的债。

alex和沈牧一同走出,进到另一个隔音会议室。门一关上,外头的光与喧嚣像被关进玻璃罩。

alex先一步靠在窗边,翘起一条腿,慢悠悠点了根女士香烟,吐出第一口烟后,偏头看他,唇角带笑:“你说,伊森要什么助理、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费那么大劲整这么一个奇怪的合同,6个月,70万??”

沈牧把文件夹随手扔到桌上,转头看她:“只有这样的合同……她才敢签。”

“哦?难道不是你唱白脸,我唱黑脸的效果。”alex笑出声,烟灰轻轻弹落在窗沿上,“不感谢我帮你把事情办好?”她回头。

沈牧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里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看着alex西化的五官,眼尾略挑,嘴角画得锐利而轻浮,可说起“黑脸”两个字却字正腔圆,带着标准的中式发音。

“伊森这一次,”他语调不轻不重,“好像不一样?”

“嗯哼——”alex慢慢直起身,眼神转冷,嗤笑道,“你也不一样,好像对这类‘孩子’,一向很有耐心。”她顿了顿,眸光闪过一丝狡黠,“说不定,她就是伊森这五年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哦?”

沈牧神色微变,目光一闪,略带惊讶地重复道:“有更多线索?”

alex耸耸肩,笑得得意,“还没,不过,这完全靠女人的直觉。”

沈牧苦笑,“女性的直觉真管用,那林副官的情报网岂不是要闲置了?”

alex走到沈牧面前,故意靠得很近,低头在他耳畔轻声道:“女性直觉告诉我,”她突然俯身趴在他的胸前,语气调皮又带着挑逗,“你想上我。”

沈牧微微皱眉,错开了身,保持了一点距离,“别闹了。”

alex轻笑一声,吐出一口烟,潇洒到,“走啦,今晚8点,将人送上去哦。”

(七)你想穿什么

何甜玉坐在一组低矮的定制沙发上,沙发是雾白色马海毛材质,软得能将人整个人陷进去。脚下是深灰色羊毛地毯,踩上去无声无息。几件形体如雕塑般的家具散布在空间里,表面是磨砂金属和黑胡桃木,显然每一件都价格不菲。

落地窗一整面贯穿了客厅与用餐区,将夜色尽数引入——窗外是沉寂的大海,深蓝色的海面与暮色浑然交融,远处天光尚存几分余晖,如同一条被撕开的银边。海浪缓慢起伏,无声拍击着视线的尽头,而窗内,一切安静得近乎冷峻。

她被精心装扮过,穿着一件银色吊带裙,布料轻薄得像一层水光,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线与锁骨。裙摆垂在膝上,露出一双修长的腿,灯光打在她皮肤上,反射出近乎冰冷的色泽。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被人从外轻轻推开。

门没发出一点声响,却让整个空间的气压陡然变化了。几道身影先后走进客厅,是几名身着黑衣的随行人员,步伐沉稳有序,彼此之间保持着默契的间距,像一场无声的仪式。而他们之间的重心,则围绕着缓步而入的男人。

他的身材令人难以忽视——约1.9米的身高,肩宽腰窄,肌肉线条干净、紧实,每一寸比例都像是精准计算过的结构,既有贵族特有的优雅仪态,又透着一丝蓄势待发的冷冽力量感。不是健身房里堆砌出来的夸张块面,而是经年自律、隐忍与战术美学共同雕刻出的男性曲线,带着一种悄然逼近的性感压迫。

然而他的左臂缠着干净利落的白色纱布——那似乎是新伤,刚刚处理不久。纱布虽覆盖着伤口,却仍渗透出大片血迹。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在走进来的那一瞬,目光短暂地扫过了何甜玉。

那一眼极轻,却像冰水落在火上,悄无声息地蒸发了她胸口所有想说的话。

她猛地意识到,这才是那个世界真正的主人——她不过是被临时摆进这个画面里的一道光影。

他最终停在不远处的高背座椅前,随意地坐下。

alex又换了一身西装的装扮,像个女特务一样手脚利落,动作娴熟,俯身替他检查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包扎是否松动,顺手调了调他椅背的角度。

随行的人也迅速散开,各自站位,如同训练有素的布景道具,将整个客厅衬得格外空旷而肃穆。伊森终于开口,声音低沈,从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控制力:“吃了吗?”

“还……还没。”何甜玉轻声答道,语气僵硬,背脊下意识地挺直成一条绷紧的线。

他看着她,眉眼并无多余情绪,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过来。”

何甜玉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心跳在耳膜里砰砰作响。

“坐下。”

她愣了一下,环顾四周,才发现那张椅子是单人座,其他座位又隔得很远。她本能地后退半步,想是不是要自己搬一把椅子过来——

就在这时,伊森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腿上,然后很自然地拍了拍:“坐这里。”

那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没有命令的强硬,也没有调情的暧昧,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居高临下的“允许”。

何甜玉脑中“嗡”地一声,几乎是头皮发麻。他的语气太自然了,自然得像是这件事本就该如此,而她只是被提及的物件,不需要犹豫也不配拒绝。

她犹豫片刻,低声说:“你手臂受伤了。我……我有点重。”

伊森似乎笑了笑,忽然一把将她扯向自己,轻而易举地抱起,稳稳放在腿上——他一米九的身高,托起一米六五的何甜玉,像抱着个孩子般轻松,几乎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男性的气息瞬间裹住她——不是香水,也不是汗味,而是一种介于皮革、雪茄与冷金属之间的混合气息,压得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的背脊僵硬,四肢也无处安放,只觉得整个人像被他掌控进了某种框架里,动一动都是冒犯。

伊森低头,缓慢地埋首到她肩颈之间,像是在确认某个久违的东西。鼻息灼热地扫过她的锁骨,然后停在耳后,低低说了一句:“我喜欢这个味道。”

声音轻得几乎像是私语,却带着无法忽视的熟悉。

这已经是第二次,他说起自己身上的味道。

何甜玉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味道,但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喜欢,更像是在确认什么。

确认一种“标记”,或者“归属”。

她全身泛起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伊森低头,目光在她身上缓慢地扫过。

她穿着银色吊带裙,裙身贴在皮肤上,如同一层光晕,将她的锁骨、肩线、胸部、细腰甚至膝盖下那段笔直小腿勾勒得分毫毕现。他的视线在她裸露的肩膀和锁骨上稍作停留,然后继续往下,眼神并不急切,却带着一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审慎和侵略感。

短发让她整张脸暴露无遗,没有遮掩的余地。她的五官并不是美艳型,而是精致如同美少女,尤其是眼睛,乌黑、沉静,在他靠近的时候微微睁大,却依然克制,像是被逼到角落的小兽,怕极了,却又不愿露出求饶。

他似乎满意,手指在她大腿上漫不经心地揉搓了一下。那是一种几乎没有意义的接触,但对何甜玉来说,却像一记无声的宣告。

他眼中的目光一寸寸落下,像在将她一层层拆开,毫不掩饰。

“挺好,”他终于低声说了一句,语调慵懒,像在自言自语,“穿成这样,我很喜欢。”

穿成这样?何甜玉想她之前那种西裤衬衫应该是很不入流的装扮吧。

她垂着眼睛,睫毛投下一道阴影,脸颊有些发烫,却不是因为羞涩,而是感觉自己被当作物品衡量后的厌恶。

“我只是穿了他们给我的衣服。”她轻声道,最后一句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我……不喜欢。”

他将手臂松开一些,却依旧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手掌放在她后腰,缓慢地来回摩挲了一下,那动作温柔得近乎错觉,却让她脊背一阵发冷。

“嗯?你喜欢什么,我给你选。”

何甜玉刚想开口拒绝,肚子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低响。她下意识地收紧身体,脸颊更热了。伊森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弯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就在这时,alex适时出声:“晚餐准备好了。”

气氛被打断,她慌忙从他腿上逃离,整了整裙摆,抬头时眼神依旧低垂。

他们一同走向餐桌。晚餐像是一场静默的仪式——摆盘精致、上菜有序,每一道都像精心设计的展示,味道不重,分量适中,却给人极强的“被安排感”。伊森偶尔低声与她交谈,但更多时候只是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仿佛在校准什么。

何甜玉尽量克制自己吃得“体面”,不狼狈、不迟疑、不太快,也不太慢。

用完最后一道甜品,她下意识地放下餐具,轻声问道:“我可以……回去了么?”

伊森没有立刻回答。

alex在一旁轻描淡写地接过话头:“何小姐,您的身份目前是伊森先生的助理,日常安排将会随先生行动,包括生活起居方面,也将根据先生的工作需要进行统一调度。”

她怔住了,像是没听懂。

“意思是……”她望向伊森,声音微哑,“我需要住在这里?”

伊森淡淡地“嗯”了一声,抬手拿起一杯水,像在说一件毫无讨论余地的事实:“晚上……我不喜欢屋子里太安静。”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笑谈,但落在她耳中,就像说我需要一个活着的摆设。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心跳有些乱。突然意识到,合同职责模糊,是因为真正的条款也许根本不在纸上,而藏在这个男人的每一个字句、每一个眼神里。

“我……我没带什么换洗的衣服。”

她最后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语气轻得几乎要被吞没在房间的静默里,像是在自嘲,也像在提醒自己还有一点选择权。

就在她话音刚落时,身后悄然走出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她穿着深色制服,举止端正,是这里的管家李嫂,她语气温和:“何小姐,您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衣物、洗护用品、日常用品,全都在衣帽间里。若有缺的,您也可以告诉我。”

她愣了一下,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她想说自己不习惯住在别人安排好的地方,不喜欢这样空旷的气味,不喜欢坐在陌生男人的大腿上,不喜欢餐桌边被人打量、被人衡量,更不喜欢自己像件“被安顿好”的物件。

但她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口。

alex走上前,微笑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引导她去往安排好的房间。

在何甜玉走进房间内时,何甜玉刚走进房间,alex立刻收起了在伊森面前的严肃神情,朝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低声道:““小白兔,晚上关好门哦。”

何甜玉愣了愣,25岁的她早已不是无知少女,但面对这句赤裸裸的暗示,仍旧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羞涩与不适。

身后的门缓缓无声地合上,瞬间隔断了走廊上的喧嚣与脚步声。

这是套西侧的客卧,却丝毫不显“临时”。天花板极高,四面墙用柔和的米灰包裹,窗帘是落地的丝缎,厚重而柔顺。脚下依旧是沉静的深灰羊毛地毯,每走一步都像陷入无声的迷雾。

床极大,像是为谁提前预设好。床头柜上放着一束被修剪得极整齐的白玫瑰,旁边是一张写着“晚安,misshe”的卡片,笔迹流畅干净,不知是谁写的。

她走到衣帽间门口,几乎是迟疑着推开门。里面灯光自动亮起,一排排衣架和抽屉井然排列着,像精品店某个vip专属试衣间。挂着的全是她的尺码——裙装、内衣、便服,甚至连几双细高跟鞋都像是提前试过尺寸。

她伸手摸了摸一件睡衣,是某个法国品牌最新款,真丝的,带着几分冷调的蓝,价格她在商场柜台上见过,一套是她四个月的工资。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去。

洗澡时,她把浴室的每一样东西都擦拭得干干净净,就像怕留下痕迹。她知道,在这个空间里,她只是临时存在而已。

她裹着浴袍坐回床沿,看着镜中自己那张精致的脸。短发因热气而微微卷起,脸颊泛着蒸汽后的红润,那条银色吊带裙被换下,规规矩矩地迭在沙发靠背上,像被退回身份的信号。

夜已经很深,她没有太多困意。只是抱着腿坐着,像在等一个结果。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这里“被看管”,还是“被选择”。

她整晚紧绷着神经,直到意识渐渐模糊,才无力地沉沉睡去。

(八)喂我

第二天醒来,何甜玉得知伊森已经出门了,不禁送了一口气。

何甜玉心里一动,决定尽快还清那70万。她思忖片刻,觉得约王中正见面更为合适。

何甜玉提前到达了约定的咖啡馆。

王中正比约定时间早到,靠在窗边,神色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然与几分诧异。他看着何甜玉走进来,穿着一件嫩黄色的薄纱层迭连衣裙,肤色在柔光中愈发显得清透,锁骨轻巧地嵌在浅浅的领口里,晨光之下,像个小精灵,与她以往穿着西裤衬衫时的克制呆板截然不同。

王中正眉头微微挑了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这么快就来了?”他声音带着轻松,似乎没料到她会主动约他出来,“你电话里说,是要还钱?”

何甜玉立刻将钱转给何中正,目光坚定:“王太太说,这是我欠王家的账,70万。我想把这笔账结清。”

王中正轻轻敲了敲桌面,笑得有些淡漠:“七十万,只是个数字,对王家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你和许阿姨来说,是走投无路时的恩情。你真的以为,还清这七十万,就能了结一切吗?”

何甜玉抿了抿唇,目光坚定却透着一丝疲惫:“我知道,那不是简单的债。但既然有一个具体的数字,那我就按这个数字还。哪怕不能两清,也该有个了断。”

王中正微微一侧身,语气似笑非笑:“许阿姨……现在我们改口叫她小妈。”他顿了顿,突然嗤笑一声,继续道,“王家要为她办晚宴,你来吗?”

她垂下眼帘,语气轻淡:“她没说,大概觉得有些场合,自己一个人上台就够了。”

空气中氤氲着一丝淡淡的疏离感,过去的暧昧仿佛被悄无声息地切断。

王中正笑到:“如果你不来,那你觉得还有必要有晚宴吗?”

何甜玉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王中正笑得更浓:“你出席,代表的是伊森。让海市都知道——王家已经进入了伊森的版图。”

何甜玉皱眉,目光清冷,“我代表不了他。”

可是脑中是想起沈牧说的,“它更像是一个通行证,一种被允许靠近核心的人设。”

所以要当着全世界宣布,她的妈妈靠着身体上了位,成为别人的小妈,而自己顶着一个不知道是助理还是陪睡的名位,去扮演那个被允许靠近权力核心的“门面”,成为权力游戏里的隐形棋子。

王中正心里感叹女孩的天真,语气淡淡,“这场晚宴,是让大家都知道,王家已经在伊森的视野里。你做的,不过是给这条关系披上一层‘可信度’——这层面具一旦戴上,背后的角色和故事,自会有人去认真对待。”

何甜玉冷冷道:“我不是谁的棋子,那场宴会,我不会去。”然后转身离开。

王中没有叫住她。他靠回椅背,食指缓缓摩挲着刚才她喝过的杯口,目光落在那串转账成功的提示上。

他忽然想起那个曾在王家后花园角落,悄悄听他弹琴、脸颊微微泛红的女孩。后来不知为何,她开始刻意回避,渐渐疏远。

他心想,或许是那种所谓穷人的“尊严”在作祟——一种对现实毫无用处,却又执拗不肯放弃的东西。

认真又固执,恰恰是社交场合最让人头疼的类型。但她身上那种脆弱中带着倔强的神情,却又确确实实地勾起他的关注。

事实上,一个“摆设”既然已经安置好,是否出席对整体局势并无实质影响,但一想到她穿着纱裙,修长纤细的双腿若隐若现,他突然生出几分别样的心思。

——

何甜玉见完王中正就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时,天色已晚。屋子不大,光线却明亮,是她亲手打理出来的小天地。她关上门,褪下那件嫩黄色的真丝连衣裙,小心地挂进衣柜最角落的防尘袋里——那种贴身的柔滑触感仿佛仍残留在肌肤上,陌生得让她发冷。她从衣柜里拿出洗得发软的短裤和棉质背心换上,动作轻快,几乎带着一种松脱的释然。

镜子里的人是那个熟悉的、真实的、属于她自己的模样。厨房里冒出热气,她煮了一碗挂面,加了一个蛋,还滴了几滴香油。没有烛光,也没有器皿昂贵的餐具,却比那些所谓的“宴席”更让她安心。

她坐在窗前吃饭,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牧的电话。

“喂?”

“何小姐,请你现在回私宅。”

何甜玉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指尖微凉。

她望向窗外的阳光,忽然觉得那片刻的安宁如同玻璃罩下的幻影。她轻轻应了一声“好”,挂掉电话,又低头继续吃面。

她知道,王家的世界,她不能留;而伊森的世界,也不是她的归宿。这个出租屋里的短裤、背心和热气腾腾的晚餐,才是她真正能握住的、属于自己的生活——自由、孤单,却温暖。

傍晚的私宅静谧如水,天色沉沉压在落地窗之外,金属与玻璃反射着微弱的暮色。客厅里没有开灯,只靠壁炉上方一盏暗金色的台灯洒下一小片温暖。

伊森坐在客厅一角深色真皮单椅中,神色沉静,双手交迭,面前摊着几页文件。咖啡桌上的茶水早已凉透,空气像凝固了一般。

房门一响,他抬眼,目光骤然一紧。

“去哪了?”他语气平静,却藏着某种审视。

“出去走了走。”她声音很轻。

“吃过了?”

她点头,“嗯。”

伊森没有继续问,只是朝沈牧淡淡一瞥。

那一眼如刀锋般锋利。

沈牧背脊一紧,意识到他错了——他不应该放任她自由走动。他心里泛起一丝懊悔,自己果然不如alex敏锐。

“是,我疏忽了。”沈牧低头,语气拘谨。

伊森没再说什么,只看了何甜玉一眼,转身走向书房。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透出一丝隐忍的不悦,仿佛将情绪连同脚步一同锁进那扇即将关闭的门里。

何甜玉站在灯影与暮色交界的边缘,有些不知所措。她低声问沈牧:“他……是在生气吗?我做错了什么?”

沈牧苦笑着摇头,又像在犹豫。他看了她一眼,忽然说:“何小姐,可以请你帮我把晚餐端给伊森吗?”

她下意识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顿住。

她觉得沈牧突如其来的压力似乎是因为她。她并不喜欢迎合谁,但此刻,不知为何,竟觉得应该替他分担些什么。

她轻轻点头:“好。”

何甜玉端着托盘,晚餐是李嫂交付给她的:一份温热的松露菌菇炖饭,一碟煎得恰到好处的法式红酒小牛排,配一碗清淡的鲍鱼山药汤和一小碟低糖甜品——烤梨佐橙花蜜,全部装在细白瓷器中,器皿边缘隐隐镶着金线。

李嫂轻声嘱咐:“你劝劝先生让他多吃点。他胃一直不好,又不肯多吃,再这么折腾下去,迟早会出事。”

何甜玉顿了顿,心里竟然泛起一丝微妙的情绪。像是这个男人,在权力光环之外,竟然也有“胃病”这样的日常病痛。她轻声应了一声,便迈步走向书房。

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

伊森正站在窗边,侧身看着夜色初起的城市,修身的白衬衫袖口微微卷起,整洁却松弛,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雪茄,烟雾轻盈地缭绕在他周围。不容打扰。

他听见脚步声,没有回头,声音淡得几乎是命令:“进来。”

她将托盘轻放在书桌一角,正想说话,却听到他冷淡的质问:“你端进来做什么?”

她愣住,轻声答:“沈……说你还没吃。”

“我不饿。”字字如令,像是定下了无法违抗的规则。

何甜玉点了点头,却说不出口李嫂那番嘱咐。她正犹豫,是该把晚餐端走,还是直接离开。

忽然,伊森迈步向她靠近,牵住她的手,将她拉向床边,按她坐下。

他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如刀般俯视,审视着她的每一寸表情。

何甜玉不自在地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被他夹得死死的,动弹不得。身体失衡,她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床上。

伊森的身形迅速压了过来,修长而结实的躯体紧贴着她,像一座无形的山峰压迫着空间。他的胸膛紧贴她曲线,似乎故意蹭了一下,手臂稳稳地撑在两侧,将她牢牢围困在这有限的空间里。

何甜玉慌乱地挣扎,却被他一吻封住了呼吸,那吻既热烈又侵略,舌头毫不客气地探入,吸吮她的舌尖,扫荡她的唇腔,逼迫她迎合他的节奏,仿佛在无声宣示主权,毫不留情地剥夺她的防备。

他的手一只扣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悄然滑入她的裙摆,轻触她柔软的肌肤。

她低声挣扎:“不要……”手掌用力推开他,似乎触碰到他左臂上隐约包裹的绷带,冰凉的质感透过薄衣传来。

他的回应是冷冷的一个字:“要。”

就在这时,何甜玉忽然挣扎着说出李嫂的话,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李嫂说你胃不好,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伊森停顿,动作略微缓和下来,看着面前这张因惊慌而微微凌乱的脸庞,神情复杂难辨。

“喂我。”他的声音骤然变得温和,却隐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何甜玉只觉得他停止了动作,松了一口气,只是胡乱点头。

伊森嘴角微微扬起,转身走向桌边,静静等待她主动靠近。

何甜玉匆忙整理好仪容,终于意识到自己慌乱中答应了什么。

她瞥到他的手臂好像渗出一些血迹,不再多想,只想尽快完成这场隐秘的较量,早早离开。于是,轻轻走近,手心微微发汗,准备开始喂他吃饭。

她端起勺子,试图避开他的目光,却又始终感觉到那道视线牢牢锁着自己。

“汤,”她低声说,舀了一勺鲍鱼山药汤,小心地送到他唇边。

伊森没有动,只抬眼看着她,唇角微挑,语气慢条斯理:“我说是,喂我。”

她一愣,手有些发抖:“……这不就是?”

“不是。”他声音低哑,语气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诱惑,“靠近点,我懒得张嘴。”

她咬了咬唇,不得不朝前靠近。他低下头,微微张口,缓缓咬住汤匙的边缘,动作懒散而缓慢,像是在品尝什么,而不是单纯地吃。

金属轻轻磕在他齿间,发出细微声响。他没有立刻松口,而是拖延了几秒,像故意让她感受到那份停滞与暧昧。

“你手不稳。”他忽然说,声音低得像一阵贴耳的风,“太远了,靠近点。”

她的指节微微发紧,只得硬着头皮往前靠了些,整个人仿佛陷在他的怀里。

下一勺,他忽然偏头,从侧面咬住勺沿,呼吸恰巧掠过她的指背,温热又直白,让她一瞬间几乎想抽手。

“怕我?”

“没有……”她声音更轻了,耳根泛红,手僵硬地转向下一道菜。

她切下一块牛排,送到他唇边。伊森却故意不咬,只让那块肉贴着他唇边悬着,懒懒地盯着她的眼:“你吃。”

“我,我吃饱了……”她避开他的视线。

他听到这句话,骤然咬下那块肉,动作快得像捕猎中的猛兽,然后毫无预兆地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拉近。

还没反应过来,他便低头吻住她,舌尖将半嚼的牛排渡入她口中,唇齿交缠,像在逼迫她接受这场悄无声息的侵犯。

刀叉应声落在瓷盘上,发出一声脆响。她的手抖了一下,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

他仍贴着她的唇,声音低哑:“好吃吗?”

她喉头发紧,眼睫颤抖,无法回应。

伊森像是无意似的,又问:“你今天出去,见了谁?”

她心里一跳,几乎是本能地否认:“……就随便走走。”

伊森轻轻“嗯”了一声,像并不在意,但视线却下移,落在她握勺的指节上,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手抖得厉害。”

他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不想我问,还是……不想我吻你?”

何甜玉只觉得呼吸都滞住了,像陷入某种无法逃脱的温柔陷阱。

“不要……”她几乎是喘息着说出声。

他却低笑了一声,温柔到近乎残忍:“我说了,不准说不要。”

何甜玉她不敢看他,只盯着桌上的那碗饭,仿佛那里才是她能立足的唯一安全区。

“吃完了吗?”她声音发干地问。

“还没。”他忽然靠近了一些,轻声道,“还没吃甜品呢。”

“我去拿叉子——”

“不用。”他眼神落在她唇上,语气意味不明,“直接喂我。”

那一瞬,她的心跳几乎停顿。僵直着没有动作,觉得仿佛有什么更危险的东西,在这道命令背后悄悄潜伏。

她像一只被光线困住的小兽。不知道是该逃跑,还是该服从。

正不知如何回应,门外的对讲机传来李嫂的声音。

“先生,”是李嫂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李医生已经到了,要先帮您重新换药。”

这一声,仿佛一道救命的缝隙。

伊森眉头轻挑,没有立刻回话,目光却缓缓从她脸上扫过,似乎不太满意被打断。

“你回去吧。”他终于松了口,退回座位,神情疏懒,仿佛刚才那段缠斗不过是随意的消遣。

何甜玉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书房。她快步走向门口,手还在发抖,拉开门时甚至差点握不住门把。

她逃回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仿佛世界才终于静下来。何甜玉靠着门板,整个人滑坐在地毯上,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得厉害。她的手还在抖,甚至不敢回想刚才在伊森房间里的每一个细节,那些触碰、命令、低语……像一张隐形的网,丝丝缕缕地缠住她,令她窒息。

她觉得恶心,不只是对那顿饭,不只是对伊森的靠近,而是对自己。那个不敢反抗的自己。那个在他面前点头、靠近、张口、甚至任由他将唇压下来的自己。她一瞬间甚至分不清那是恐惧,还是某种更耻辱的——屈服。

她环顾这间布置得精致得体、无可挑剔的房间,却感到彻底的陌生。

这不是她的地方,不是她的生活,不是她可以掌控的人。

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要忍,要等,要看准退路,就像她也是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才慢慢脱离了王家的生活圈子。

而现在,不过才需要等6个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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