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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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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骨】(49-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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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辞衍脸色微变,“不行、你……”

他话还尚未说完,便被嫣昭昭给径直打断,丝毫不听他说了些什么,只一股脑地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话尽数道出:“为什么不行?!”嫣昭昭眸中雾气更深,眼前谢辞衍的脸已然有些模糊。“我不是被娇养的菟丝花,无需一直被护在身后做那只能在你成功之时攀附于你的女子!”

嫣昭昭泫然欲泣,红艳的唇略有些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又低声道:“那日你在凤凰楼对我说,你想与我一起度过这漫漫余生。可我以为的余生是生同衾,死同穴,是能同身在泥泞亦能共赴荣华。”

她抬眼,似是想看清眼前男人,却发现视线模糊,不由得眨了一下眼睛,晶莹的泪珠自眼眶无声滑落,“可你现在……却要将我遗弃了。”

谢辞衍抬起手,轻轻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这触手生凉的泪珠好似在此刻化成岩浆般,灼得他指尖发烫,好似浑身都烧起来了似的,喉头干涩,嗓音哑然。“我没有。”他忍耐不住,蓦然将女子抱在怀里,再没有方才的一点冷静。“昭昭,我没有……”

嫣昭昭别过头去,双手想推开男人,可他抱着自己的力气极大,她推搡几下后发现推不动便也放弃,“你现在这般将我推开,不正是将我遗弃在你身后么?”

她一直都知道谢辞衍想做什么,亦知晓他为何将自己推开,不让她步入这趟浑水中。可她却不想他将所有的担子全数往身上扛,却把她一人独留在圈子外,她不想站在圈外看着他深陷泥泞之中只能着急不安,她想能成为他在泥泞中的依靠。

于嫣昭昭而言,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一起同肩而行还要浪漫的事了。

见谢辞衍依旧不语,她瘪嘴,眼更红了一圈。“你是不是担心我会连累你啊?”

听她嗓音哽咽,谢辞衍再忍不住松开了手,脱口而出,“不是。”见她又要哭,抬手欲帮她拭泪,却又一次被她给躲开。他再没法,叹息一声无奈道:“昭昭,你可知我要做的事有多危险么?轻则,人头落地;重则,株连九族。你可想明白其中利害了?”

嫣昭昭眼波平静,唯有在闻见株连九族时颤了一瞬,而后又恢复了往常平静。她既决定要与他一同踏入这泥泞,又岂会没有料想到一旦失败他们下场将如何,可她想相信谢辞衍,一如那日泛舟湖上,他说会护着她,她信,如今她也同样相信他会做到。

她出生时便是被母亲寄予翻身厚望的嫣家嫡女,待到及笄,她又被迫赋予了一国之母的身份,每一个身份皆是她嫣昭昭,却又不是她自己。她好似,从未以自己的想法思考活过一日。

而今,她想自私一回,跟着她的心走一回。

“我不怕。”她眸色坚定,脸上满是飒爽的英姿,好似将要出征的女将军那般,脸上带着坚毅,告诉她的士兵不要怕,我们会赢的。

谢辞衍如何也劝不住眼前倔强不已的女子,更是无奈,“太后在前朝后宫的势力不可小觑,一步走错,便会落入万丈深渊。”他牵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连我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你却要冒此大险下注于我么?”

徐徐吹来的微风吻干了嫣昭昭脸上的泪,她眉眼沁着笑意,一双潋滟的眸中不掺一丝杂质,眼角那颗泪痣顾盼生姿,唇边笑意漫开,光芒烁烁,宛若繁星,明媚如那山间开满的山茶花。

嫣昭昭蓦然一笑,似神女展颜,谢辞衍那双眸子连一瞬都无法移开。她蓦然向他靠近,双手轻轻环在他的腰间,脸颊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耳畔传来他逐渐加快的心跳声,“那我便押上我的全部,包括我的性命,赌你谢辞衍赢。”

她抬首,下巴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似娇嗔般,“你会让我输么?”

谢辞衍对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一手抚了抚她的青丝,情不自禁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承诺一吻。“不会。”也不敢让她输。

她将所有赌注都给了他,他又怎么舍得让她输。

嫣昭昭这才喜笑颜开,“那你可不许反悔。”她极认真道:“我掌管金宝金册多年,虽只是个不得宠爱的皇后,可却不只是个徒有虚名的中宫。我还能时常出入寿康宫,要做起什么事来肯定要比你那些线眼来得方便。谢辞衍,我不会拖你后腿。”

谢辞衍只觉心腔不断跳动,好似有什么正在他心中燃烧似的,一片温热。“傻子。”他低语,“有你,就好。”

他从来不怕嫣昭昭给他拖后腿,比起那点微不足道的事,她的安全才是他的第一考量。自摔落悬崖后,他不止一次想过,不若就不要那劳什子龙椅,就这么带着她离开,离开长安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知晓他们身份的地方生活。

可,这不过都是妄想。

若放任那昏君继续坐在那龙椅上,有朝一日这长安将再不平安,届时百姓饥荒,士兵因没有粮草无法打仗,贼匪倭寇靠抢夺维生,生灵涂炭。他与嫣昭昭即便真的逃出长安,也会收到牵连。何况,他不忍心父皇用了一辈子心血才建立起来的大盛朝就这么毁于一旦,沦为敌国的笑柄。

况且,有了卢公公那一番真相以后。那杀父与弑母之仇,他不能不报,更想将原本便属于他的东西给拿回来,以一片盛世告慰父皇母后,更想以这江山为娉,光明正大地将嫣昭昭给娶回来,成为他的皇后。

谢辞衍看着眼前笑面如花的女子,心中更是触动不已,缓缓低下身体,在她额角落下一吻。唇畔触及她柔软的皮肤,喉结不觉滚动,又缓缓吻住那红润香甜的嫣唇。

他呼吸蓦然一沉,一吻上后好似再无法克制般,吻她的力道不禁加重,唇紧贴着唇,吻得愈发放肆。

(58)铃铛(h)

那个吻,好似注入了谢辞衍所有的炽热,放肆又克制。他掀开眼皮看她的那瞬间,满眸欲色,嫣昭昭只觉那一刻浑身的血液都滚热了起来,以至于到现在哪怕上了霍随将军的马车,看不见谢辞衍了以后,她依然觉得双颊滚烫,心跳快得像迷了路的麋鹿般,四处乱撞。

马车不断行驶,偶间还能闻见霍随在外赶马的嗓音。霍随一直在林子边境镇守,嫣昭昭此前从未见过他,只依稀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传言。都说霍随霍将军在战场上狠厉非常,如同狼群中的那一头狼王般,既孤傲又果断,瞄准时机便能一击咬下敌人的咽喉。

她一直以为这般人物大多冷寂,模样更是令人胆寒。可这个念头却在见到霍随的那一刻起,被全数打破。他模样生的白净,英气十足的剑眉微微弯着笑起来的时候,那双干净的眸子宛若白玉,眉眼间也带着几分飞扬炽烈。

与那传言中可怖的霍随并不相同。

谢辞衍让她先跟着霍随到城中落脚,晚些时候他便会来此与自己回合。嫣昭昭原先还不怎么乐意与他分开行动,可话到嘴边又止住,还是不与他闹性子,乖顺地上了霍随的马车。

她不想让谢辞衍牵挂自己,想让他安心去做那些他想做之事。

霍随赶着马车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左右,他们来到了边境城中。他找了家熟悉的客栈要了两间房,嫣昭昭戴着帷帽跟在霍随身后一路来到楼上的天字一号房中。

“嫣姑娘,此处很安全,你可以在此先行歇息,会有小二定时给你送膳,若有什么要吩咐于我,随时到隔壁厢房寻我便是。”霍随抱拳,将她送到厢房交代好一切后便回了隔壁厢房。

过了一瞬,嫣昭昭这才反应过来霍随竟是唤她为“嫣姑娘”,她隐隐觉得霍随知晓她与谢辞衍的关系。谢辞衍既说霍随是他的人,她也对他多了几分信任。

嫣昭昭吃过客栈小二给她送来的膳食后,便一直乖乖地待在自己的厢房内,没再出去过,一直到暮色四合之时,她才宽了衣准备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意朦胧时好似听见了门窗处传来些许响动,眼皮挣扎着掀开一条缝,只见眼前好似有个黑影欲压在她身上。瞬然,嫣昭昭便立马清醒了过来,手掌摸索着一旁的枕头向那黑影扔去。

枕头被黑影稳稳抓在手掌,又听黑暗中传来一声熟悉的笑声,“不过大半日不见,昭昭就认不得人了?”

谢辞衍抬手挥袖,桌上已然熄灭的蜡烛燃起了烛火,清晰照亮了眼前男人的模样。嫣昭昭满眸惊喜,蓦然坐起,抱住了眼前男人,柔滑的青丝如瀑布般垂落。「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我还以为你今夜不会过来了。地址LTXSD`Z.C`Om”

他抚了抚她的青丝,嗓音更柔,“我既说了会来,便不会食言。”谢辞衍松开了怀中女子,细细看着她的眉眼,又开口道:“昭昭,明日你便随霍随回宫去。”

嫣昭昭闻言一顿,下意识便问道:“那你呢?”

谢辞衍笑了一下,安抚的意味十足。“我不能同你们一块回去。那日你我二人一同在林子内失踪,已然有你我一同私奔的传言。且,那日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皇帝已下了令若是在寻不到你,便会公告于天下皇后已死,赐封号下葬妃陵。”

嫣昭昭眸色微变,她是皇后即便身死也该葬入皇陵而非妃陵,皇帝如此下令,大约是心中对她的失踪倍感高兴,心中怕不是想她一辈子也回不去,哪怕死了也不愿给她一个体面。

谢辞衍自是知晓她在想什么,“所以,你若是回宫必要风风光光地回,决不能让一点脏水泼到你身上,所以我不能与你一同回去。”他吻了吻她的发顶,“你先行回去,随后我便跟上,我们皇宫相见。”

嫣昭昭自是也明白,谢辞衍要是随她一同回去了,皇帝的目光也会注意到他。皇帝一向生性多疑,要是他在此时将目光放到谢辞衍身上,怕是会不利于他要做之事。她点点头应下,又朝他道:“那你今夜陪陪我。”

她忽而想起什么般,转身下了床翻了翻自己换下的衣裳,从里拿出来一个小巧的锦盒递给了谢辞衍。“这……给你。”说这话时,嫣昭昭双颊不自觉有些微红,连嗓音也带了些女儿家的娇羞之意。“这是今日入城时所见,感觉与你般配,便买下送你。”

谢辞衍小心翼翼接过那精致的锦盒,眸底满是遮掩不住的欣喜之情,唇角止不住地往上翘,“我很喜欢。”

嫣昭昭不由笑道:“你还没开呢!”

他指腹轻轻磨砺着锦盒,动作轻缓温柔,好似掌中之物是他的珍视的至宝。“只要是昭昭所送,不论是什么我都喜欢。”话落,他还是在嫣昭昭期盼的目光中打开了锦盒。“这是?”

待看清锦盒中静躺之物时,谢辞衍却有些疑惑了。里边是一个玄色精美至极的铃铛。那铃铛小巧,中间还垂落着两根玄色的银链,尾端坠着两个鎏金珠饰,十分精美。

“你难道不曾听过么?”嫣昭昭双颊更红,垂首更含少女的娇羞。“一步一摇,一步一响。步摇与铃铛乃、乃是天生最契合的一对。”谢辞衍曾赠给她两支步摇,今日在市集看见这个铃铛之时,她便想到了这句话,这才买下赠给他。

谢辞衍自是没有听过这句话,但却在闻见天生一对时,眉眼蓦然柔和下来。这对于他来说,嫣昭昭这份礼是与他的定情礼。

月色如水,烛光摇曳,光晕洒在眼前娇俏的女子上更显出几分媚态。她抬眼,指尖轻轻划过他裸露的锁骨处,留下一道炽热至极的轨迹。“谢辞衍,你喜欢么?”

那一瞬间,整个厢房中的温度都在逐渐升高,谢辞衍喉结上下滚动,严重闪烁着欲色的火花,两颗心在静谧的夜色中悄然交融,欲望如潮水般暗流涌动。“喜欢。”

他捏起铃铛顶端上的玄线,呼吸沉沉,眸色愈深,哑声道:“昭昭可知这铃铛此时该挂在何处么?”

“自是腰带上。”她微闭双眸,轻轻呢喃,眼前男人愈发靠近,彼此的呼吸皆在这一刻相互交融。

谢辞衍摇头,“待会儿我来告诉昭昭,挂在何处。”话落,他再难掩心中欲念,一把将女子揽进自己怀中,指尖掐住她的下巴便吻了下去。

这个吻和白日时候全然不同,谢辞衍没了需要顾忌的隐忍与克制,吻的更是放肆。舌尖极熟稔地撬开她的齿关,勾住她的舌尖,舔弄交缠,交换唾液,荒寂夜色中传来这汨汨水声,更是淫靡。

谢辞衍吻得用力,嫣昭昭瞬然便觉脑袋轻飘飘的,四肢发软,舌尖被他又吸又吮,好似连舌头都失去了知觉般,有些麻。许是想到明日便要分开,她心中泛起不舍的情绪,不由得也主动了些,想再靠近他些。

她双手紧攥着他的衣襟,主动含吮着他的舌尖。谢辞衍眸色更黯,大掌磨砺着她的后腰,二人的衣衫都有些松散。嫣昭昭身上单薄的中衣被扯开,滑落下来,谢辞衍松开了她的舌,转而又吮含住那白嫩如玉的肩头,一寸寸细细舔着。

“哼嗯……”他们二人好久都没似这般耳鬓厮磨过,身子稍稍被谢辞衍碰了一下后,便滚热难耐,敏感至极,身下春水不断。

谢辞衍更是迫不及待将身上碍事的衣衫全然褪去,指尖从后挑开嫣昭昭身上的肚兜,一双白嫩的双乳便涌入他的视线中。见那乳尖殷红挺立,他伸出指甲盖刮了两下,“昭昭的身子也想我了。”

嫣昭昭脸颊陀红,潋滟的眸中全是媚然,她抓起谢辞衍的手往自己身下那隐秘之地探去。指尖一碰,她更是敏感地淌出一股水,轻吟了一声,似叫春的猫儿,“这儿更想你。”

“真湿。”谢辞衍指腹沾了沾穴口的春水,缓缓探入那许久未经光临的花穴之中,他往里插入了一个指节,嫣昭昭便已然有些难耐地娇喘着,见她如此反应,谢辞衍再插得深了一些,来回缓慢地抽插几下,面前女子更是爽得连后脑都起了些麻意。

嫣昭昭双手抵在男人胸膛处,跪在榻上的双腿又张开了些,好似在无声邀请着男人的指尖插得更深一些。“唔嗯……”不过几息,嫣昭昭便被他弄得颤着身子,娇喘不断,小腹一阵阵发涩,一股接着一股的春水不断顺着穴肉流淌而出。

光是用手指这么抽插着,嫣昭昭便已然湿得不像话,双腿间泥泞不堪,四肢好似都被抽光了力气,只能倚在谢辞衍身上。可她靠过去时,双乳的位置刚巧在他的唇畔,若隐若现的合欢香沁在鼻息,叫谢辞衍如何能忍。

薄唇抿着那硬挺的乳尖,舌尖探出似在逗弄着那硬挺的红果。谢辞衍双指插在花穴里头,指腹的薄茧磨砺着里头的软肉,拇指指腹亦没有闲下来,不断揉摁着前端的花蒂。

敏感的地方全被谢辞衍玩弄着,嫣昭昭浑身颤得厉害,花穴又麻又爽,快意不断往外蔓延,连后腰处都是麻的。许久未被这样弄着,她很快便受不住,嘴里不断吟哦着,身子震颤着被他的指尖送到了云巅之处。

嫣昭昭娇喘着,眼尾绯红,一双眸中满是苏爽后的水雾,更是容易惹得人欲念大起。“谢……辞衍。”

一声呼唤,是邀请亦是催促。

谢辞衍蓦然一笑,指尖捏起放在一旁的铃铛在她面前摇晃了几下,铃铛瞬间发出了清脆好听的声音。“昭昭,床笫之间铃铛该挂在此处。”

嫣昭昭微愣,视线追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谢辞衍竟将那玄色的绳挂在了那、那……孽物尾端之处,那铃铛还随着那孽物轻轻弹动而发出细微的声响。

“你、你……”嫣昭昭羞耻地说不出话来,想让他解开,却已然来不及,谢辞衍那孽物龟头已然顶开她穴口的软肉,一寸寸顶到了最深处。

铃铛也发出了几声铃响,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更是荒淫至极。

(59)铃声(h)

“嗯啊……谢、谢辞衍……唔嗯、好深——”

谢辞衍将怀中女子翻过身去,背对着自己,孽物一寸寸侵入,他缓进快出,似是许久未来这隐秘之地,要好好地感受这穴中的每一寸软肉般。

他俯下身,细密的吻全数落在她光洁柔滑的背脊上,指尖轻轻拨弄着她的脊梁骨,似是什么珍宝般,缓缓向下蜿蜒。“昭昭你听,这铃铛声悦耳么?”

最后那几个字,谢辞衍几乎是用气音吹入她的耳朵里,惹得她耳尖麻痒,肩头微缩,身子不禁又一颤。最羞耻的不过于是她送予他的礼物竟被他戴在了那处,此时还……不断一下又一下地肏弄着自己,那细密的铃铛声不断传入耳中,明明清脆悦耳的声响,都在此刻染上了淫靡之色。

“唔……你、你……解下来呀……”耳边铃铛声不断响动,她每每听见这声响都会不由得感到有些羞耻,可这羞耻中又隐隐藏了些兴奋之感,让她矛盾不已。那花穴亦跟随这个矛盾,时而紧夹着甬道中的那根孽物,时而往外淌着淫腻的春水。

谢辞衍却被她这一阵阵绞得舒爽极了,大掌捏起她的臀肉,将她的花穴掰得更开了些,而后挺腰狠狠肏入她的花心。他伸出舌尖舔过她的耳缘,哑声道:“不解。”

嫣昭昭背对着他,瞧不见身后是何等光景,可正因看不见,她脑海中竟听着谢辞衍说的那些话不住开始幻想着那淫靡至极的画面。

“昭昭,你好湿,水都要堵不住了。”谢辞衍猛然一撞,她被这一下撞得一激灵,一股如海浪般的快意蓦然席卷而来。“戴上这个铃铛后,昭昭听着这个声音好似更敏感,更有感觉了。”

谢辞衍故意似的将孽物抽出至穴口,停顿了一瞬,那摇曳的铃铛也随之静默下来,而后他忽而紧箍着她柔软的腰肢,猛然将孽物狠狠挺进花心,铃铛声再次摇曳,却只有短短一瞬。

“哼嗯……啊、哈啊……”谢辞衍龟头紧紧抵着她的花心,却再一动不动。如他所言,嫣昭昭这一瞬只觉得花穴酥痒难耐,亦不知是否铃声在耳畔不断吟唱,她已然习惯,此时骤然停止,她耳畔好似幻听般,竟隐隐约约闻见铃铛声,而花穴却不断流着潺潺流水,既空虚又难耐。

“瞧,昭昭又流水了。”他轻轻一顶,龟头紧紧贴在花心处,清晰感受到花心那儿的柔软,身下女子更是浑身一颤,花道寸寸收紧。“昭昭明明就很喜欢这么用铃铛。”

嫣昭昭只觉今日的谢辞衍好生下流妖孽,与平常的他大相径庭,她脑海中全是他孽物垂挂着铃铛不断肏弄她的画面,铃铛随着动作摇曳生姿,淫靡却不断扣弄着她的心弦。谢辞衍说的不错,她……确实很喜欢谢辞衍这么用铃铛,每每他动一下,那清脆的声音好似会刺激她的敏感点般,浑身都麻酥酥的。

空虚的欲念爬满她身上每根神经,一点点啃食她的理智、她的羞耻。嫣昭昭眼尾绯红,双颊满是醉人的红晕,她紧夹着穴中那根粗硬的孽物,转头向后看去,那双满是媚意的眸子对上了谢辞衍那沁满欲色的眼睛,红唇微启,“你快些动,把我的水都给堵住呀……”

谢辞衍眸色一深,似是没料想到这妖精竟会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饶是圣洁佛子在此念千遍万遍清心咒,恐怕都无法抵御眼前宛若妖精一般女子的一句话。

他掐住嫣昭昭的腰,孽物没入花穴的力道一下比一下更重。铃铛声再次摇曳而起,清脆的铃铛声传入二人的耳畔中演变成了蛊惑神智的媚药,谢辞衍半点不知疲倦,金枪不倒,每一下肏弄都深捣软肉直撞入花心,顶到那花心又快速抽离而后又一次撞上,乐此不彼。

“嗯啊、哈啊啊……谢、谢辞衍……好深、好深啊——”嫣昭昭花穴流水不断,孽物不断撞击花心的酸麻转变成酥麻,从中得到了极致的快意,那双白嫩的双乳不断在空中上下晃动,淫腻至极,可她却又没办法阻止,只好看着自己一双白乳晃动之时起了细密的麻痒,花穴颤颤收紧。“不、不行……不行了、嗯哼——”

她浑身颤动着,白嫩的肌肤上好似泛起了细细麻麻的鸡皮疙瘩,好似被烟火点燃般的强烈快意在瞬息之间席卷全身,她声声娇吟ww?w.ltx?sfb.€し○`??不断,语不成调,“你顶得好深啊——”

嫣昭昭双手已然有些撑不住,阵阵快意侵袭而来,连后脑都泛着阵阵麻意,可身后谢辞衍却发了狠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深捣着她的花心,好似要将她的花心也全然肏透了才肯罢休。

女子娇媚的吟喊声夹杂着声声铃铛脆响,听在耳里更是淫靡又慌乱,激得嫣昭昭春水激流直涌出穴口,蜿蜒而下。谢辞衍粗长的孽物狠狠肏入,嫣昭昭再受不了如此激烈汹涌的快意,花穴蓦然猛夹,直上云巅的高潮来势汹涌,像海浪翻涌而来浇满她全身。

25-04-20

“嗯啊啊啊——”嫣昭昭红唇微张,嘴角溢出些银丝来,浑身颤颤痉挛长吟出声。身下粉嫩花穴剧烈翕张不断,春水直直泄出,温热的潮水浇灌在敏感柔嫩的龟头上,险些让谢辞衍松了精关。

看着眼前已然舒爽到失神的女子,谢辞衍更觉胸腔那股欲火燃得更旺,掌心蓦然紧箍着嫣昭昭的下巴,让她侧过脸来。嫣红唇畔溢落下来的银丝惹得男人口干舌燥,喉结上下滚动着。他垂首,伸出一节舌尖自下往上将她淫腻的银丝给舔去,“昭昭真骚。”

男人极少说如此荤话,蓦然听他如此一说,浑身一烫,她竟又起了反应,花穴那处好似在回应谢辞衍的话般又泄出一股温热春水。

谢辞衍闷哼一声,喘息更重舌尖轻舔过自己干涩的唇畔,半眯着双眸微仰起头感受着那被温热潮水包覆着龟头的舒爽之感。他故意似的问道:“昭昭想我继续肏你么?”

虽是问她,可那孽物根本没有要抽出去的意思,甚至还隐隐戳弄着她高潮余韵未消的花心。嫣昭昭酥痒难耐,轻“嗯——”了一声,似小奶猫撒娇吟ww?w.ltx?sfb.€し○`??喊,让人更想狠狠欺负她。

嫣昭昭蓦然将花穴中的那根孽物夹紧,似故意挑衅,“想……”她嘴角漾出一抹媚意来,笑得勾人,“想谢郎君肏尿我。”

(60)蚀骨(h)

谢辞衍喉结滚动,呼吸急促地喘息着,身体随着他的呼吸频率正起伏不断,那看着的嫣昭昭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炙热欲念。“好,那便如你所愿。”

他指尖轻拂过身下情动女子的背脊,高潮的余韵尚在,仅仅只是轻轻扫过她柔嫩的肌肤,便惹得少女轻颤,身子软了又软。谢辞衍眸底闪过一丝笑意,嗓音也带着丝丝揶揄,“昭昭手也酸了吧。”

嫣昭昭一怔,还是随着本心点了点头。他肏得太猛,她双手要极使劲才能稳住身子不让自己瘫倒下来。她以为谢辞衍如此问是在心疼于她,却没曾想他手心忽而掌在她小腹,另一手抱起她的腿窝将她整个人揽了过去。

她以跪坐的姿势骑到了谢辞衍身上,背靠着他滚热的胸膛,那丝毫没有疲软的孽物随着她动作的转变好似入得更深了一些,又直又挺地深顶着她柔软的花心。

这姿势好似比刚才那样还要羞耻,她虽看不见谢辞衍的脸,可却还是能感受到男人炽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背脊上。她略有些不安,扭动着身子就像从他腿上下来,可那掌在她小腹的手怎么也推不动,温热的吐息尽数落在她耳畔。“就现下这个姿势,昭昭动一动,可好?”

嫣昭昭方才那股挑衅于他的气焰好似就消了一半,娇娇软软似在娇嗔,“我、我不会……”

谢辞衍唇角轻勾,倒也不拆穿她。那只掌在她小腹的手缓缓游弋至腰侧,将她不看盈盈一握的腰肢往上抬起,而后又重重压了下来。肿胀硕大的龟头又一次直直顶上花心,敏感地又泄出一股水来。“哼嗯——”

这个姿势入得极深,即便只是稍稍动一下,花穴中的每一寸软肉都被粗长的孽物给碾平,更是容易触碰到她敏感的地方。“好、好深……唔嗯——”

谢辞衍一下又一下比刚才还要猛烈地掐住她的腰,让嫣昭昭抬腰又落下,带着她不断起起伏伏,一波波快意如浪潮般席卷全身,吟喊的嗓音更娇,尾调上扬,满是愉悦。

见嫣昭昭彻底得了趣,他却霍然松了手。那好似要涌上云巅的快意蓦然消失无踪,转而花穴似馋着什么似的,不断往外淌着水,阵阵空虚爬满全身,好似有虫子在爬,难受至极。“你、你……动呀……”

谢辞衍挑眉,嘴边噙着的那抹笑意更深。“昭昭想要,那便自己动。”他故意似的磨她,那孽物果真一动不动,却也不将其给抽出来,就那么直挺挺地插着,更是难耐。

嫣昭昭双颊滚烫,花穴空虚地轻颤,贝齿咬着嫣红的唇。半瞬后,她将双手摁在他的腿上,腰肢使力,垫脚提臀,往上抬腰,又狠狠往下一坐。花穴抽出时那棍身上全是淫腻的银丝,泛着晶莹的水光,落到谢辞衍眼中更是燃起了一把欲火。

她缓缓抽出,腰却沉得极快,坐落下去时龟头顶至宫口,被悬挂在孽物尾端的铃铛又发出了一声脆响。嫣昭昭怔楞一瞬,似是不明白为何铃铛会响,明明方才谢辞衍动的时候,铃铛已然安静了下来才是。她不知晓,可谢辞衍却瞧得清楚,嫣昭昭因看不见身后的缘由,抓摸不住力道,沉下来时更用力了些,臀肉才触碰到了铃铛,让其又响了起来。

不等嫣昭昭的注意力放在铃铛上,穴内深处又一次传来那种磨人的麻痒空虚之感,她再顾不上铃铛响,摆腰提臀,起起坐坐,力道一下比一下更重,铃铛亦被她撞得不断发出清脆的声响,更为这夜色中增添了几分淫靡之色。“嗯啊、哈啊……好、好舒服……”

谢辞衍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她,看着嫣昭昭额角漫出细细香汗,面色酡红,光裸在外的身子都因情欲而染上了一层粉色,白得晃眼的雪乳在空中不断上下摇晃。他眸色隐隐发红,心跳声声作响,那紧绷的神经线全然崩塌。“昭昭你听,这回是你弄响了铃铛。”

一闻见铃铛二字,嫣昭昭便哆嗦了一下,春水好似流不尽般淌出,连身下铃铛也一并给沾湿了。铃铛响时,便是她摆动腰肢肏弄着自己之时,她的神经理智好似已被刻上铃声般,春水越淌越多,纠缠处一片泥泞,连带着玄色的铃铛上也蒙上一层水光银露,十分荒淫。

“嗯啊啊……不、不行……太、太荒淫……了啊……唔嗯——”铃铛声不断刺激着嫣昭昭,她嘴里虽说着不行的话,可那扭动的腰肢却是一分未停,甚至愈发用力,似已要达至那极乐的云巅。“好、好舒服……呜嗯……顶、顶得……好麻、啊嗯——”

谢辞衍满眼欲色,直起身子紧贴着她的背,一手捏起了她晃荡不断的雪乳,食中二指夹住了那嫣红盛放的菡萏花蕊往外轻扯,其余三指捏着乳肉,好似要将其捏玩成各种形状才肯罢休。“昭昭想尿了么?”他在她耳畔轻语,似恶鬼蛊惑低语,诱人堕落。

嫣昭昭此时就似那湖中不知往何处飘荡而去的一叶轻舟,海浪铺天盖地朝她涌来,快意来得汹涌又剧烈,红唇张张合合,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吟喊声抑制不住往外泄出,听得人酥了半边身子。

孽物狠狠肏进去,碾过花穴中每一寸敏感的软肉,深进猛出,淌出的花穴也被孽物捣成淫靡白沫瘫在二人的交合处。“那我便帮昭昭尿出来。”

话音刚落,那闲着的手掌往前探去,掌心覆着她粉嫩湿腻一片的花穴,中指指腹挤入那穴缝中,寻到了那受刺激充血肿胀的羞涩花蒂。指腹蓦然摁下,怀中女子便在瞬然间僵了身子,扬起下巴,双颊更红。

“唔嗯……不、不要……弄、嗯啊……受不了啊啊——”那快意凶猛又霸道,强硬地闯进她的脑中放了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火,却将她的神智炸得四分五裂。“哈啊、要……要、要坏……了、嗯啊啊——”

花穴酸麻不已,身上最为敏感的三处地方都在被男人亵玩着,浑身感官瞬间好似被放大了数倍般,孽物每肏入一下,一股酸麻的涩意便会在花穴深处炸开,魂魄好似舒爽得将要破体而出般,飞至云巅。

嫣昭昭意识早已涣散,她只知她红唇张合着,却不晓得自己在吟喊着什么,语不成调,满脑子只有那刺激得快要灭顶的快意。

谢辞衍手上动作更重,指腹上的薄茧重重擦过敏感的花蒂,抚着雪乳的指尖蓦然捏住那敏感不已的花蕊,指甲盖不断来回逗弄着,让那本就敏感的花蕊更有快意。

嫣昭昭花穴夹得愈发紧了起来,激烈的快意淹没全身神经,春水淋漓,尽数蜿蜒流淌而下,连谢辞衍的下腹都被一片水光泥泞给沾湿了,映着淫腻的水色。

“嗯啊……不、不行……真的、不行……”快意来得激烈无比,她抑制不住,那熟悉灭顶的水意袭来,那好似要将花穴深处的水全数泄出来的快意来得汹涌,她失神吟喊着,眼前阵阵白雾。“啊……嗯啊、谢……谢辞衍、要……要、尿了——”

谢辞衍闻见她情动不已的嗓音,亦是难以抑制住那激烈的射意。她花穴又湿又热,十分滑腻,肏弄起来格外舒爽,毫无阻隔,他挺腰插得又快又猛,亵玩她敏感地的手力道加重加快起来,嗓音更是粗粝沙哑。“尿出来。”他咬住嫣昭昭的耳缘,“谢郎君要肏得你尿出来。”

这话自谢辞衍口中说出来,对嫣昭昭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刺激。她长吟不绝,春水宛若失禁般全数喷洒出来,花穴软肉翕张不止,剧烈收缩着,一股有一股往外喷出透明的水柱来,沾湿了一大片。床上、被褥枕头处全是她喷洒出来的潮水,看得人脸红不已。

谢辞衍再忍不住,沉沉粗喘,闷哼一声,马眼张合不断,那孽物深埋在她花穴中射出一股浓浓的白浊。他喘着粗气,温热的气息全喷洒在嫣昭昭耳畔,“昭昭可舒爽了?”

此时嫣昭昭脑袋还有些嗡嗡作响,四肢与花穴好似都被激麻了似的,偶轻轻痉挛颤着。可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只觉苏爽至极,那连神智都抛至九重天以外的快意就像蚀骨的药般,一旦沾染,便再戒不掉。

她在谢辞衍怀中蹭了蹭,双颊酡红,似少女娇羞,可说出的话却大胆又肆无忌惮撩动人心。“我好喜欢,下次再来可好?”

谢辞衍眸色瞬然便黯了下来,若不是考虑到明日她便要坐马车启程回到皇宫,他大抵今夜会将她肏晕了才罢休。他忍了又忍,终在她柔软的唇肉上咬了一口,低语:“下次可别求饶。”

(61)回宫

“皇后娘娘回宫——”

为首领头的太监拂尘一挥,高声吟喊,宫道上一众宫女太监纷纷跪下见礼。

嫣昭昭目视前方,踏着沉盈的步伐稳稳走在宫道上。她梳的虽是世家贵女的发髻,头上只插着几支素净的步摇,衣裙也不是华丽的宫装,仅仅只是成衣铺子中买来的一件云锦披帛,可却丝毫不显庸俗,反而衬得她仪态万千。

得知她回宫,皇帝、太后与一众妃子们皆端坐在正德堂,等着她进来见礼,却无一人来迎。待到嫣昭昭愈发靠近正德堂时,亦没有一人站起,可那双眼睛依旧忍不住好奇地紧贴在她身上。她踩着马面绣鞋,步伐轻盈,裙摆在徐徐微风中轻轻飘扬,如同风中随风摆动的杨柳,摇曳生姿,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直至嫣昭昭踏入了正德堂内殿,众位端坐的嫔妃们这才面露不忿之色起身朝她福身行礼,“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嫣昭昭却径直忽视了跪倒一片的妃嫔们,亦没有让她们起来,只是抬步走到皇帝太后面前福身行礼,“臣妾回宫,向皇上、母后请安。”

太后转动佛珠的动作一顿,这才掀开眼皮瞥了嫣昭昭一眼。她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都起来回话。”

太后发话,嫣昭昭与一众嫔妃们皆起了身,唯一不同的是,她们皆纷纷落了座,太后却并未给她赐座,只能挺直了背脊站立。坐在太后身旁的皇帝更是连一眼都未曾瞧过她,一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坐在他身侧嫣栀媃的手,好似嫣栀媃的手都比在场众人来得有趣许多,一眼都不愿移开。

“皇后,你来给哀家仔细说说,狩猎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身为一国之母,堂堂皇后岂会凭空消失在林子里,又是怎么回的宫?!”

嫣昭昭跪下垂首回话,背脊挺直,满身皆是贵女风范,不卑不亢。“回母后的话,那日在林子中,臣妾不慎迷了路,却遇上了饿了数日的猛虎,险些就丧命在那凶兽的嘴下。臣妾所骑之马亦在见到猛虎后受了惊,不受控地在林子里横冲乱撞着,臣妾又惊又怕,未曾想那畜生竟跑至那悬崖处将臣妾甩下,臣妾抓不住缰绳,这才摔落下了悬崖。所幸,那悬崖下是一片湖,这才保下了臣妾的一条性命。”她嗓音略有些颤,似是回想起那日的惊险还有些后怕。“待臣妾再醒来,便已然身处在军营之中,多亏霍随将军相救,臣妾才可以有幸回宫再面见圣颜。”

她按照着谢辞衍所教的那番说辞一一加上情绪全道了出来,将林子中有人朝她放冷箭之事掩了下来。猛虎出没,定会在林子中留下各种痕迹,全是印证她话中的铁证。可放冷箭一事却毫无头绪更是没有证据,要是此时说了出来不但将此事变得复杂起来,还会打草惊蛇,从而惊动了那幕后指使放箭之人。便让那人以为她只当放冷箭一事为简单的意外,卸一卸幕后之人的防备。

“霍随?”太后略思衬了几息,转而又看向皇帝,“可是那位定远将军?”

闻见霍随的名字,皇帝的视线这才从嫣栀媃的手上移开,似终于对这件事上了一分心思,回了太后的话,“正是他。”他撩开袍子,靠在椅背上,一只手随意搭在椅柄上,仅显慵懒。“朕听闻他也回来了。正好,朕也许久未曾见过这位好友了。”

一旁守着的太监闻见皇帝的话后,抬眼示意着那门外侍奉的太监。旋即,便听太监高吟一声,“宣定远将军霍随,觐见——”

在外殿候着的霍随踏入了正德堂,连眼尾都未曾瞥过一眼坐在两侧的嫔妃,雷厉风行地走到皇帝面前,正欲行礼,却被皇帝出声打断。“朕同你说过,你与朕之间无需这种虚礼。”

霍随一顿,倒也没有继续坚持,只站直了身子抱拳,“霍随见过皇上,太后。”

皇帝既发了话,太后亦不会再驳了他的面子,轻轻额首以示受了他的礼。“定远将军,哀家方才听皇后说那日是你救了她?”

霍随作辑,眉眼间没有丝毫犹豫,“是。那日臣领着一队兵在附近日常巡视,天气酷暑难耐,臣便与他们到了临近的湖畔打算喝上几口凉水,便发现有一位女子伏在湖畔,生死未明。臣立即着人请了女医,再让人回到军营请了几位烧饭的仆妇前来将女子送到军营之中。”他答得滴水不漏,丝毫给人泼脏水的空隙都没有,那语气正直得让人不得不信服,生不出怀疑来。“待她醒来之后,臣这才知晓她是皇后娘娘,更是不敢怠慢,着侍女好生照顾着,一直到娘娘伤愈臣才亲自将娘娘给护送了回来。”

“定远将军可真是守礼君子啊。”坐在一侧的丽贵人抬手扶了扶头上的步摇,话锋一转,忽而道:“可就是太过君子才惹人生疑,难保会有人与这位定远将军勾结在一块,编了这一番滴水不漏的说辞。”

霍随蓦然转身,朝那说话的丽贵人抱拳,“敢问这位娘娘是何意思?臣此前从未见过皇后娘娘,与之素不相识,谈何勾结?再者,臣救下皇后娘娘那日,众人可见。众口铄金,还请娘娘莫要污了臣与皇后娘娘的清白。”

丽贵人见霍随胆敢在众人面前让她下失了面子,脸色瞬然一白,旋即气急败坏,“你……”她正欲说些什么,却被皇帝厉声喝止。

“放肆!”皇帝猛拍案桌,惊得众人慌忙下跪,妃嫔们更是将头埋得极低,生怕皇帝会迁怒于她们。“你是什么身份?霍随又是什么身份,你岂敢信口雌黄污蔑于他?!”

皇帝垂眸看了霍随一眼,又懒懒地掀开眼皮,“果然是那种不入流下作画舫调教出来的女子,毫无嫔妃该有的气度风范。”他嗓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仿若面前这个再不是当初他贪图美色从画舫带回来的那名女子,“丽贵人御前失仪,不配为朕的嫔妃,着褫夺封号,赐居冷宫。”

丽贵人脸上血色尽褪,张口便想求饶,皇帝不耐蹙眉,“捂住她的嘴拖下去,朕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聒噪至极。”

丽贵人被三五太监捂着嘴拖下去后,一众嫔妃噤声连动都不敢动,生怕会落得与那丽贵人一般的下场。

皇帝挥手让她们都起来,妃嫔们如坐针毡,连椅子都不敢坐实,却也老实了不少。

见嫣昭昭还跪在地上,又想了想方才霍随的那番话,压在心头上的疑心终是消去了些。“皇后,你也起来吧。舟车劳顿许久,想来也累了。”

“谢母后怜惜。”嫣昭昭咬牙站起,双腿顿然传来阵阵尖锐的疼意,强撑着后退两步坐在了太后下首的位置上。

“阿随,你莫要理会那无知妇孺之语,你为人如何,朕很清楚。”

闻见皇帝的话,霍随脸上也没有多余其他的表情,只一如既往地抱拳致谢。自他看清皇帝的真面目后,他再不会相信皇帝这种违心的话了。皇帝若真的信他,又岂会在那丽贵人说完了之后才装作大发雷霆制止。

“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吧。”

霍随一怔,蓦然抬眼看向坐在上首位置的皇帝。他沉吟略一思衬,复又作辑,“承蒙皇上厚爱,可臣还是更喜欢待在边境。”

“以你的能力,又岂能在边境屈就。”皇帝轻叹一口气,好似多了两分真情。“若你没有回来也就罢了,便由得你待在边境过逍遥日子,可你如今既回来了,便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可皇上……”

“你就当做回来陪朕。”皇帝语气多了几分不容推拒,“朕需要你。”

霍随蹙眉,终还是恭敬地垂首,“谨遵皇上旨意。”

他又何尝不明白,皇帝这哪儿是需要他,不过是借口将他留下,监视他罢了。

“皇帝忧心之事倒是解决了,可现下却还有一件要事。”太后视线再次落到嫣昭昭身上,“皇后可知,摄政王也一并失踪了?就在你声称摔下悬崖的那一日。”

嫣昭昭蓦然抬首,满眸皆是惊讶之色,“怎么会?”她沉寂下来故作沉思,“那日林子里,只有臣妾一人,并未见过摄政王。”

太后双眸微眯,眼神中多了几分锐利之色。“皇后当真未见过摄政王?”

嫣昭昭站起福身一礼,“母后明鉴,臣妾与摄政王素来并无交集,且臣妾那日所在为女眷狩猎的林子,摄政王又岂会出现在那处呢,更遑论臣妾会见过摄政王。再者,若臣妾真看见摄政王了,也就不会遭此大难,险些丢了性命。”

太后抬起茶盏呷了一口热茶,那张威严的脸上多了几分平日里的慈爱笑意,“行了,哀家不过就是多问了句。”她抬手摁了摁太阳穴,“好了,天色也不早了,皇后既回来了就好,哀家也乏了,都各自散了吧。”

众嫔妃闻言站起福身,“恭送太后。”

直到嫔妃们陆陆续续散去,一直站在皇帝身旁默不作声的嫣栀媃忽而走到嫣昭昭面前,双眸含泪,好不可怜。“姐姐回来了便好,这些天妹妹一直都忧心姐姐。”她抬手欲抓住嫣昭昭的手腕,却被她后退一步躲开了。

“劳妹妹费心,本宫无恙。”嫣昭昭不着痕迹地蹙眉,不禁想着,嫣栀媃与她的关系根本没有这么好,怎会突然上前来搭话。

“不识好歹。”直至看见皇帝上前来牵起嫣栀媃的手,嫣昭昭才明白了她的用意。“嫣家有嫡女如此,嫣槐该面上无光才是。”

皇帝连瞧都未瞧她一眼,那双眸子心疼地看着嫣栀媃,抬起衣袖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媃儿,同朕回去。”

皇帝嗓音温柔,眸中满是怜惜,听得嫣栀媃双颊一红,垂眸轻柔地说了句,“是。”

直至他们二人的背影逐渐走远,嫣昭昭不由陷入了沉思,皇帝方才对嫣栀媃的情意不似装出来的,应是真有几分情意。

可一向风流淫靡的皇帝,竟当真喜欢上了嫣栀媃?

可笑。

(62)独宠

嫣昭昭特意着人抬着仪仗回到凤仪宫,为的便是让满宫上下的人都知晓她是光明正大地回来,她依旧是中宫皇后,免得以后会传出什么有关于她的风言风语来。

碧落得到消息后,早早地就在凤仪宫门外的宫道等着。一见嫣昭昭真的安然无恙归来时,她只觉眼眶一热,忙上前去扶着自家娘娘下了仪仗。“娘娘,您受苦了。”她触上嫣昭昭比先前还要纤细的手臂时,心中微涩。

嫣昭昭并无言语,只抬手拍了拍碧落的手背以示安慰,旋即主仆二人便一同入了这凤仪宫。

嫣昭昭坐在殿中主位上,她不着痕迹地朝碧落使了记眼色,碧落瞬然间会意,便屏退了殿内服侍的宫女们,而后碧落左右看了两眼,见无人在附近这才掩上了殿门。

“娘娘,您终于回来了,可担心死奴婢了!”她伏在嫣昭昭膝头,双手给她捏着腿,眸中的心疼更是藏不住。

“别担心了,本宫安然无恙,只怕是这宫里该有

25-04-20

人要不高兴了吧。”嫣昭昭将那日在林子中遇刺之事说予碧落听,闻见林子中有猛虎出没时,身子还颤了一瞬,显然亦是被这险象环生的瞬间给吓得不轻。

“此人心思真是恶毒至极,竟用如此环环相扣的计谋势要害得娘娘命丧黄泉,所幸那日摄……”碧落似想起什么,提起谢辞衍时嗓音不由得更轻了些,“幸得摄政王所救,否则娘娘……”

“好了,我既已回来了,便不会再让那些人害了我去。”她忽而想起皇帝与嫣栀媃那亲近得似旁若无人的模样,心中起了疑,“本宫失踪后,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碧落几乎没有思考,便将嫣昭昭那日失踪以后的事一一娓娓道出。

那日狩猎完毕后,皇帝与嫣栀媃最先回到出发地,皇帝将猎来的羊命人烤上,欲与臣同乐。可朝臣贵女皆陆陆续续回来,唯独不见皇后与摄政王,逐渐那些个朝臣便坐不住,担心皇后与摄政王遇险,请皇上派禁军去寻。可皇帝却丝毫不慌,还让朝臣们稍安勿躁,静候便是。

可日近黄昏,依旧不见皇后与摄政王的身影,朝臣们再也坐不住了。甚至还隐隐传出了皇后与摄政王早有私情,借狩猎私奔的荒唐之语。皇帝这才派出禁军进林子去寻,却不见二人踪影,却发现了曾有猛虎出现过的痕迹。

禁军前去回禀皇帝,他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忧虑,反倒听见有猛虎在附近出没,便迅速命人准备回宫,以免猛虎出没伤了人。从始至终,未问及一句皇后与摄政王,甚至对他们生死如何,根本不在乎。

回宫之后,皇帝时常不上朝,似是没了摄政王在侧进言管束,便肆意随性起来。大肆征纳收税,欲在宫外修建一座行宫。一众大臣们进言阻止,可皇帝却如何也不肯听,还下令杖杀了好几位学士,一时间搞得朝臣们人人自危,可行宫此举却是万万不得执行。

见朝臣百般阻挠,皇帝索性就不上朝了,日日宿在那关雎宫白日宣淫。朝臣们知晓皇帝这是在向他们施压,只要他们一日不答应修建行宫,皇帝便一日不上朝,届时,受苦受难的依旧是可怜的百姓。此时,一众朝臣皆无比希望摄政王能尽快回来,皆认为唯有他,才能阻止皇帝的荒唐之举。

却万万未料想到,皇帝却在此时下令说不能缺了治理后宫之人,若皇后一月之内再无音讯,便为其报丧葬入妃陵。皇帝话里虽说等一月,可明里暗里却已然在筹备立新后事宜,就连内务府都在开始赶制皇后吉服,只等时候一到,便下旨立嫣栀媃为后。

如今,嫣昭昭回宫可谓是彻底打断了皇帝立新后的计划,日后她在宫中的处境只怕会是更难。

“你方才说,皇帝常常宿在关雎宫?”

提及此事,碧落脸色更是难看,“不只是常常,皇帝是日日皆宿在关雎宫,而今只独宠淳嫔一人。”她十分看不过眼嫣栀媃那装作柔弱的言行,不由嘟囔了句,“也不晓得她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皇上如此性情大变。”

碧落的话让嫣昭昭陷入了沉思之中,她说的没错,究竟是什么让一向风流荒淫的皇帝性子大变。皇帝的荒淫并不是登基后被美色迷了眼所养成,而是身为皇子时便已是如此,只是那时先帝尚在,他不敢做得过于明显,惹得先帝不喜罢了。要嫣昭昭相信,如此风流如命之人会为了一个女子歇下其他异心,无疑是天方夜谭。

思及她失踪以后,皇帝属意嫣栀媃为新后,她更是对嫣栀媃起了几分疑心。从动机上来说,她死后能从中获得巨大利益的唯有嫣栀媃一人,可那日,她分明是跟随皇帝一块策马去了男眷的林子中,又岂会有时间布下那一切环环相扣之事?

她总觉得,这其中定缺少了些什么极为重要的事,可她如今却没有任何头绪。

而如今,太后对她的疑心尚未完全消散,要完全消去太后的疑心获取她的信任,并非一朝一夕可成。嫣昭昭好似能感觉到谢辞衍的那种孤立无援之感,他一直以来,便是这么一步步艰难地走到至今么?

她心头有些泛涩,脑海中不禁又想起了那身穿玄衣的男人。

他们……也有将近一月未见了。

自那日在客栈分别,谢辞衍与她便兵分两路。她与霍随一路乘着马车回宫,而他却要先行拜访了一位老友后,才会启程回宫。而今,霍随也被皇帝留在了宫中,美其名曰与许久未见的好友叙旧,可谁都知晓,皇帝与霍随早已没了年少时的那点真挚情谊,如今有的不过是君臣之间的试探与防备,再无一点真心可言。

碧落知晓自家娘娘是被摄政王所救,可却并未一同回宫来,不禁好奇,“娘娘,摄政王他……还会回到宫里来吗?”

嫣昭昭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脖颈,眉眼间露出丝丝倦色,可那双眸子在听见谢辞衍时,还是不免一亮,“自然会。”

谢辞衍他……大约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她想他了……

(63)鬼影

“你听说了吗?,又有人在储秀宫看见了……”

宫道上,三五成群的宫女围在一块小声地在窃窃私语,脸上挂着惊恐的神色,有的宫女甚至双手捂住双耳,似是不敢听,可又耐不住好奇,悄摸地凑过去听。

“嘘!”其中一名宫女忙止住那说话宫女的话头,而后慌里慌张地左顾右盼着,“可别说出那个字,待会儿祂们听见了找上我们可怎么办啊!”

那宫女脸色一白,果然再不敢继续往下说了。沉寂一晌,又有宫女按捺不住好奇小声问道:“你、你说……真的有人在储秀宫看见了……颜、颜嫔的……”那两个字她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生怕真被祂们给听见,从而缠上了无辜她们。

可那一开始说话的宫女自是晓得她在说些什么,惊恐地点头,“是负责在储秀宫洒扫的宫女亲眼所见,据说颜嫔穿着一身白衣满脸是血,不断在喊冤。”

一阵凉风吹过,让在场所有的宫女都不住打了个寒颤。

后宫本就个是非流言之地,本是谣传的事通过后宫的一张张嘴相互传播着,竟逐渐变成了一桩有鼻子有眼的事,仿若每个人都曾看见过储秀宫中所发生的那些怪事。

“皇后,近日宫中出现了许多谣言,你可知晓?”

寿康宫中,太后执着佛珠坐在上首主位上,脸色有些难看。她屏退了殿中侍奉的宫女,只留下最为信任的毓敏姑姑在侧添茶。

“回母后,臣妾有所耳闻。不过就是些毫无根据的谣言,被底下侍奉的人传得跟真有此事似的,臣妾会下令严惩那些嘴上没个把门的奴才,断不会再让此事继续发酵下去。”

太后对嫣昭昭本就因那日狩猎失踪的事还存有疑心,现下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对她更是颇有些微词。“皇后,你为中宫,执金宝金册,掌皇后之权,就该知晓怎么维持后宫平和。后宫安宁,皇帝在前朝才能无后顾之忧,子不语怪力乱神,若这等荒诞的谣言传到前朝的朝臣们耳中,那便是皇家笑话了。你可明白?”

嫣昭昭神色蓦然有些僵,满宫上下谁不知晓皇帝已然好几天称病不上朝,为的就是趁着谢辞衍不在,除去他以外再没有人能处理朝政,以此来逼迫朝臣们征收税务在宫外建设行宫。

所谓征收税务原意是让身居五品以上的官员再多交几成的税务,以他们上缴的钱来兴建行宫。可朝廷上五品以上的官员十有八九皆是贪官,从前皇帝亦从不加以制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他们而去,为的便是以此来向他们要钱来充盈国库。

可贪官的钱全是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而来,若兴建行宫之事落实了,百姓的生活只会更加苦不堪言。这些百姓的姓名,在皇帝眼中,不过草芥蝼蚁。

嫣昭昭压下涌上心头的情绪,朝太后福身,“臣妾明白。”

在回到凤仪宫时,嫣昭昭便立即召来了在储秀宫负责洒扫的宫女们来到殿中。几名宫女跪倒一片,头埋得极低眼底乌青一片,脸上神色惶恐不安。

“说吧,储秀宫的谣言可是你们传出去的?”嫣昭昭抿了一口热茶,打从心底她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冤魂索命。即便有,颜嫔是死在秋闱林子,那魂魄居然跋山涉水回到宫里来含冤?

为首穿着粉色襦裙的宫女颤声轻道,那语气中满满皆是恐惧,“不、不是谣言……”她似又想起那日亲眼所见的可怖画面,脸色更白,浑身止不住地在抖,“奴、奴婢……亲眼所见……颜嫔、颜嫔娘娘……她满脸是血地回来索命啊——”

她好似在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她环抱着自己颤抖的身子,人好似已然有点疯癫。“她、她……”宫女忽而转身指着那扇阖上的窗,“她就站在那处,死死的……死死地盯着我……”外头阳光猛烈,纸糊的窗纸倒映着几棵树的轮廓,耳畔是那宫女有些渗人的话,咋一眼看去,那树影竟有两分像人的影子。

明明天气暑热难耐,可殿内所有人皆感觉背后泛着丝丝凉意。

“胡说!”嫣昭昭一掌拍在了案桌上,发出一声巨响,让那些跪着的宫女身子一颤,额头紧贴在地面上,大气也不敢出。“这个世上没有鬼!即便有,也是有心人的装神弄鬼!”

一众宫女垂下头,虽惧怕于皇后的威严,可更想证明她们没有散播谣言,颤颤巍巍道:“可、可……我们都看见了啊……”

在储秀宫看见颜嫔鬼魂这件事属实不是谣言,而是真有其事。一连好几个晚上,都有不同的宫女亲眼看见了颜嫔的鬼魂,偶尔还能听见颜嫔唱歌的声音在井底传出来,她们所住的厢房墙上会淌出猩红的血液,还在睡眼惺忪时,看见颜嫔就站在她们的床头含冤,说她是被人给害死的。

这桩桩件件,都是她们亲眼所见,绝不是谣言啊!

嫣昭昭神色一厉,定睛看着她们,“后宫妄论鬼神,该处以什么刑法?”

宫女沉吟半晌,半天都未说出来一个字,站在一侧的碧落福身回答,“回皇后娘娘,后宫妄论鬼神,亵渎神明将处以拔舌杖杀之刑。”

这话一出,宫女们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便扯着嗓子求嫣昭昭饶过她们性命。

嫣昭昭不着痕迹叹息一声,嗓音带着丝丝寒意,“从今日起,本宫不要再听见有任何关于储秀宫一事的荒唐谣言,若有违者,执拔舌杖杀之刑!”

那些个宫女们再不敢提及一句有关储秀宫的事,全都噤声出了凤仪宫,只是却再不敢回到储秀宫继续当差,慌忙地找到内务府总管太监,请求能让她们到别处去当差。

“娘娘,你相信她们所说的那些话吗?”碧落给嫣昭昭续上了一盏热茶,耐不住好奇问道。她原也不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的冤魂索命,可她们一个个说得那样渗人,又不像几个人一起说谎装神弄鬼,难不成真有……

嫣昭昭神色无异,嗓音坚定,“本宫说过,这个世上没有鬼,有的只有装神弄鬼。”

当晚,夜凉如水,寝殿周围安静得不像话。

寒风轻轻拂过,枝丫上的叶子被吹得沙沙作响,晃荡不断的树枝宛如老人干枯的手臂,在这幽暗的夜色中显得有几分诡异。忽暗忽明的月光洒在窗户上,投下诡异的影子,仿若窗外有双眼睛在黑暗中往里窥探。

正在睡梦中的嫣昭昭紧皱着眉头,指尖紧紧攥住被子,额角漫出些细汗,显然睡得十分不安稳。许是白日里受到了那群宫女的影响,耳畔竟隐隐传来一声幽怨至极的声音。

“还、还我命来……”那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好似就在她耳畔轻语,时而又似在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那般,听不真切。“皇后、皇后……”

“还我命来——”

那嗓音尖锐,仿佛就在她脑中炸开一般。嫣昭昭猛然惊醒,坐了起身,她口干舌燥,喉咙那处好似被火烧似的,难受至极。她张嘴想喊在门外守夜的碧落进来,可红唇微张,却吐不出一个音调,好似被什么给扼住了脖颈般,一丝声响都发不出来。

窗外枝丫轻轻晃动,眼尾瞥去,就好似有一个人在悄悄移动般。嫣昭昭脑海中不禁想起白日里那宫女所说的话。

“她就站在那处死死地、死死地盯着我……”

思及此,一股寒意蓦然涌上她的背脊,心砰砰直跳,呼吸逐渐急促起来,那双灵动潋滟的眸子染上几分害怕的神色,缓缓朝窗台那看去。

窗外,正站着一个满头、满脸是血的影子,流动的血液染红了窗,那层窗纸蓦然融化。颜嫔披头散发,穿着一袭白衣,身上还有许多斑驳的血痕,脸上亦是没有一块好肉。她那双血红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嫣昭昭,忽而歪头,露出渗人的笑意。

“皇后,我要你偿命——”

(64)梦魇

嫣昭昭浑身血液好似在那一瞬间全然凝固了,她胸腔心脏突突在跳,剧烈跳动得好似要停止了那般。她想尖叫、想喊人,可浑身上下好似被什么给定住了一般,动惮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惨白可怖的鬼脸瞬然来到她面前,与之四目相对。

她惊得想闭眼,可眼皮却好似被人死死撑开似的,连眨眼都无法。那张颜嫔早已面目全非的脸就近在咫尺,“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

嫣昭昭茫然万分,她何时害过颜嫔?

颜嫔明明是被人用依兰香所害,虽不知幕后之人谁,可她绝没有害过颜嫔。嫣昭昭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可她浑身好似皆被困住了般,分毫动惮不得。

颜嫔张开嘴狂怒咆哮,她只觉耳旁嗡嗡作响,脑袋刺得发晕,眼前阵阵发黑,头一歪,便晕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嫣昭昭被人推搡着,可她眼皮沉重,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无果。耳畔碧落呼唤她的嗓音愈发清晰,此时碧落的声音对她来说就是摆脱噩梦的解脱,她睁开眼睛,蓦然坐直身子,红唇不断张合喘着气。

“娘娘、娘娘……您如何了?”碧落语气有些着急,今早她到了时辰便入到殿中欲把自家娘娘给叫醒,可刚一走近,便见她双手紧捏着被子,额角冷汗直冒,嘴里不断在吟喊着什么,碧落听不清,但却能感受到其中的惧意。她忙将深陷梦魇中的嫣昭昭叫醒,模样是掩盖不住的担心。

嫣昭昭猛然抓住了碧落的手,慌忙开口,“碧落,方才我……”她劫后余生,连自称本宫都忘了,她发现自己能开口说话后,更是心中狠狠松了一大口气,正欲将昨夜做的梦境告知碧落,可话到嘴边又蓦然想起,碧落这丫头自小便胆子小,要是告诉她了,怕是这丫头晚上连睡都不敢睡了。

她摁了摁有些泛疼的额角,欲言又止地轻叹,用仿若无事的语气轻描淡写道:“无事,不过是昨夜有些梦魇,睡得不太好。”

闻见自家娘娘不过是梦魇,碧落也就放下心来,“原是如此,那等会儿奴婢便泡些安神的茶来,娘娘喝了以后便会好些。”

嫣昭昭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回应,那双带着几丝疲惫之色的双眸却忍不住地往那昨夜梦中鬼影出现过的窗台处瞟了几眼,却见那处什么也没有,仿若昨夜所发生的一切不过就是个被宫女所影响的梦而已。

因着昨夜没睡好的缘由,嫣昭昭今日一整天都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连早膳与午膳都无甚胃口,只是随便吃了几口便让人撤了下去。

碧落见自家娘娘实在提不起兴致来,便给她添上一盏安神茶,里面还兑了些菊花,让茶中还多了丝丝清甜,更易入口。“娘娘,今早皇上宿在了关雎宫,依旧没有上早朝。”

闻见这话,嫣昭昭半眯着的双眸轻轻掀开,侧颜看向碧落,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碧落会意,“皇上已经一连好多天不上朝了,奏折也都堆放在养心殿,皇上却连去看一眼也没有,只日日在关雎宫与那淳嫔厮混。”淳嫔虽为皇帝嫔妃,可他们那些个荒淫之事早已传遍了整个皇宫,要说厮混倒也没错。“奴婢听闻,那些个大臣已有倒戈赞同皇上征收税务兴建行宫之事了,再这么下去,行宫这事极有可能会执行。”

嫣昭昭眸色沉了几分,心中冷笑不已。大盛朝的皇帝竟是这么个不顾百姓死活的天子,国以民为本,江山社稷应为民而立,才能强盛且国泰民安。可坐在龙椅上那位似乎早已本末倒置,罔顾黎明百姓的死活,为了一己贪欲修建行宫,不知要牺牲多少无辜的百姓。

那座堂皇的行宫底下,将堆满百姓们无辜枉死的头骨。

因着昨夜没有睡好的缘由,今晚嫣昭昭很早便熄烛歇下。没了烛火的映照,殿内一片昏暗,她似睡下了又似没睡,意识昏昏沉沉的,不知自己是否又在做梦。

耳畔那有些熟悉的尖锐声再次袭来,嫣昭昭耳蜗一疼,连忙坐起身来,下意识望向窗台。清风徐徐吹过,窗外什么也没有。她刚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时却有一张脸与她近在迟尺,四目相对。

那颜嫔的鬼脸倒吊在嫣昭昭眼前,她眼角淌出鲜红的血泪,缓缓往额头处蜿蜒而下。嫣昭昭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冰冻凝固住了那般,全身如昨夜那般动惮不得,想呼救亦无法,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鬼脸阴恻恻地笑着,似是看着她现下惊恐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鬼脸颜嫔一字一句道,“我、在、阴曹地府、等你。”

再次醒来,天光大亮,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就好似梦魇一场。床榻上没有鬼脸,寝殿内也一切正常,可嫣昭昭就是心中不安至极。

一连两晚她皆因梦魇而睡不好,精神比昨日还要差,脸色有些发青,更是食不下咽。

今晚,在嫣昭昭欲歇息之前,将在殿门外守夜的碧落给唤了进来,让其在案桌处坐着,哪儿都别去。

原以为这样嫣昭昭就能摆脱那些可怖的梦魇好好歇息一晚,可当那熟悉的刺耳鸣声又一次在她脑海中蔓延开来时,她却浑身动惮不得。却在无形中,有一股力量迫使她睁开双眼,颜嫔的那张鬼脸一次比一次还要靠近她,就好似一步步向她走来索命的鬼魅。

她吟喊不出,双眸连眨眼都不能,眼底一片通红血丝,那鬼影呼啸而来,好似蓦然穿过她身体那般,浑身扑腾着泛疼。

守夜的碧落见自家娘娘闭着双眼,身体却不断在挣扎的模样,顿感不妙,忙将她给叫起来。嫣昭昭惊叫一声,双眸通红,眼底一片水雾,捂住胸口不断喘着气。

怎会如此……

她这是如储秀宫那些宫女般,被颜嫔的鬼魂给缠上了么。

不可能、不可能的……

一连好几晚都被梦魇纠缠不断,嫣昭昭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眼底一片淡淡的乌青,脸色宛若白玉,没有一点血色。碧落异常着急,甚至找来了太医都看不出来自家娘娘究竟有什么不妥,只道她是睡不好的缘由才导致的气血不足,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可嫣昭昭根本无法安眠,只要一睡就会看见那鬼影出现纠缠着她,要她偿命。她就如那被拎上岸缺水快要濒临死亡的鱼般,为人砧上鱼肉,是死是活皆被掌控在别人手中。

再这么下去,她觉得……她真的会被梦中的那个鬼影悄无声息地杀死。

嫣昭昭心情很差,身体疲惫至极,靠在床榻上却一直不让自己睡过去。每每当自己快支撑不住,意识逐渐朦胧要睡过去时,她便会用力地掐自己,让自己恢复清醒,不让自己陷入梦中。

她神情恍惚,眼前好似逐渐出现了幻觉般,出现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时而是她的母亲在斥责与她为何如此不争气,再有父亲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配成为嫣家的嫡女。

眸中氤氲着莹莹雾气,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无声滑落,她红唇微启,极轻地嘟囔了一声,“谢辞衍……”

眼前幻想好似听懂了她的话般,眼前父母竟缓缓转变成了谢辞衍修长宛如谪仙下凡的身影。男人神情着急,眉眼间满是慌张,大掌轻抚着她的发,好听的嗓音在唤她,“昭昭、昭昭……”

嫣昭昭忽而扯唇无声轻笑,真好啊……

起码能在她死前见到了那日思夜想的男人,她的谢辞衍、她的……谢郎君。

心头委屈不舍的情绪弥漫开来,眸中续满了泪,似没了家的小孩般哭着,“谢辞衍,我要死掉了……”  [ 本章完 ]

25-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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