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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中暑
秋老虎名不虚传, 特别是在北方,明明天高云淡,风却热, 太阳也灼烫,就算
西斜, 在阳光里立一会儿也满身汗津津,再想想没涂防晒, 黑了还是小事, 老了才是至大的事,金花先烦躁起来。01bz.cc
她掐着点儿来慈宁宫门
等福临,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她忍不住在慈宁宫门
踱几步。乌兰小声说了句:“娘娘。”又给她递了个看嫔妃的眼色。金花想了想, 心浮气躁也不能给其他
瞧出来, 强住了步子, 手搭凉棚看福临来处。
她好像
一回为了自己盼着见他,不是为了撮合他跟旁
,也不是为了他的其他
来求他恩典,可是也就这一回,偏偏没盼到
。正等着,苏墨尔出来,对她说:“皇后娘娘, 万岁爷今
出宫,怕是还没回来,太后娘娘命贵
们不必等万岁爷, 先进去吧。”
金花听了, 又看了眼御道, 空寂寂无
,天边夕阳都泛红了,风吹的缕缕云,铺陈成光芒万丈形状的晚霞。这时辰没来,估计今天不来了,福临是真闹不高兴了啊?不声不响出宫像是故意躲着她。
她脸上堆上一个笑,扶上苏墨尔的手:“还劳动姑姑出来,怪晒的。”
进殿她先小心看太后的脸,毕竟她上午
一次赏了嫔妃罚,又是同为博尔济吉特氏的静妃和谨贵
。谨贵
最得太后的喜欢,没事儿也要来慈宁宫陪着说话凑趣儿,上午的事儿,她必是先来告过状了。
太后色倒没什么,就是受了皇后和嫔妃的礼,也不叫散,让她们直挺挺站了会儿,听到嫔妃堆里有动静时,才问:“杨庶妃和端贵
最近身子还好?”
金花刚晒了一会儿,又静站着这一晌,浑身不舒服,心里忖着她身子比上辈子弱,十几岁多么能笑能闹,现在这弱不禁风的身子……她跟福临说“身子弱”也不算哄他,她脚伤了这段
子孵在坤宁宫八成把身子孵弱了,昨儿又肠胃难受。
对着太后
紧张,往
福临在,他还能帮她遮挡下,偏他昨夜今
都不在。听着太后问,金花趁机在衣裳下扭扭身子,大喘
气,回拢思,端着声儿说:“皇额娘……”
太后把帕子抽出来一挥手,漫不经心说:“皇后,让她们自己说。”
金花忙收了声儿,太后这话不是训她,但是又透着严厉,估计是今儿罚了静妃和谨贵
,太后还是不称意。听完两位有孕的美
儿奏回,太后说:“既有了身子,就好好保养着,时刻体察着,有事及时来回,不要稀里糊涂,也不要擅作主张。”
金花听着忍不住抬
,这话像是说她?果真对上太后的慈眉善目,表
却很严厉。只瞥了她一眼,就越过她,往她身后看去。满殿的嫔妃估计也听出了话中有话,同时惧太后的威严,大气儿都不敢出,不过挪挪步子摆摆袖子,一阵丝袍子轻轻的窸窸窣窣,就是所有的回应了。金花忙垂了
,听懂了也要装作没听懂,下次旁的
再当面给她难堪,她还要拿架儿做威。在宫里盘算谋划,求的不就是个
子舒心、有乐子?
子舒心了,自然有乐子,所以她不预备委屈心意。
今儿本来要盘算下以后
子怎么过,躺在榻上看了会儿手,想了下昨夜那“假孕”的尴尬,手陷在胖大橘光滑的皮毛里,想要从
到尾给它捋一遍,“健猫马杀
”,谁料酒劲儿大,她前后吃了一大一小,两碗,手还没捏到胖大橘的肥
,她毫无征兆地盹着了。醒了看身上搭了个薄薄的锦被,颈下还垫了个枕
。难得,呼和这么体贴,往
她各处倒
睡,坤宁宫的小宫
都习惯了,无论是耳房、榻上还是廊下,都没
理会,大夏天还冻着她了。
起床重新匀面梳
,金花盯着镜中那个娇酡美
儿,面色如春半桃花一般,白里透红,紧致细腻的皮肤泛着茸茸的光。是酒还没醒嚒?还是睡饱了就是这么养颜色。想到这儿,她更定了心意不委屈自己个儿了,谁愿意当炮灰谁当去,她不当。
退一万步说,她还有四只猫猫,还有福全呢……
只是太后这么教训,是对着杨庶妃和端贵
说的,她要不要一起应?想了想还是应,好歹是中宫之主,殿里众美
之首,装作“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罢,于是严肃地对着太后点
:“谨遵皇额娘教导。”杨庶妃和端贵
也一起应着。
太后见金花这么言语乖巧,
恳切真挚,抬手不打笑脸
,还要顾全她皇后的体面,点到即止,也不好再发作,点点
,让皇后和嫔妃又立了一会儿,说声:“去吧。更多小说 LTXSDZ.COM”
嫔妃都退着退出去,花盆底一片有规律的“笃笃”声,金花想着福临也许晚点儿回宫还要来慈宁宫请安,立着不动。太后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说:“皇后也去吧,不用伺候。”
太后昨夜先是欢欢喜喜,得偿所愿;后来又听太医哆哆嗦嗦说:“皇后脾胃失调……”不啻当
一
。她也明白子嗣的事儿急不来,可看皇后总有些触着烦心事,所以点心也不用她伺候,直接打发了。
金花退到慈宁宫门
,太阳刚落,天边的彩霞正热闹,她握着帕子印了印脑门儿的一
汗,反手在腰上扶了一把,正顺着脊背滚下来的汗就暗暗被她用里衣儿吸住了,刚在殿里一直滚汗珠子,又不敢动,闹得她背上痒痒。秋老虎,名不虚传。
伸手让乌兰扶着,她从慈宁宫门
迈了几步,立在御道上看了会儿晚霞,还是没见福临
影儿,他今儿怕是真的不来了。
*
只要皇上不来,坤宁宫作息就规律,二更天金花一定要睡了,滚在一间屋那么大的床上,天大的事儿也不及睡觉重要。
寝殿熄灯,多半就没差事了,坤宁宫伺候的
都觉得皇后不愧是蒙古来的格格,
常从来不矫
,她一睡别
都能随意歇。其实是金花现代
做派,家里有
也要自己带钥匙开门的利落
,睡觉还要麻烦
伺候?
吴不服心心念念,下午跟他
爹吴良辅匆匆一见,还没来得及过上话,吴良辅就跟万岁爷走了。终于捱到坤宁宫熄灯,他往养心殿去找吴良辅。到了养心殿,见吴良辅正领着吴禄端着个铜盆儿。
“
爹,还忙着?”他唤一声,跟在吴良辅身边。
吴良辅看他一眼:“下午刚见过,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今
来的早,但不巧,回不了事儿。”
“
爹,出什么事儿?”吴不服还是个孩子心
,正事儿先放一边了,“我专门来找
爹讨个主意。”
“万岁爷,好像是中了暑气。”吴良辅压低了声音说,“你等着,我先进去给万岁爷绞个手巾。”说着领吴禄进殿,把吴不服撂在门
。
吴不服站在廊下擦擦汗,过了约一盏茶的工夫,吴良辅领着吴禄出来,
爷
儿三
默默出了养心殿外,站在御道上聊天。
“唉,万岁爷也不叫宣太医,又没翻牌子,养心殿连个伺候的宫
儿都没有,只能让吴禄这小子
这细活儿,又
得拙手笨脚,真是……”吴良辅先发个牢骚。
“好端端的,怎么能中了暑气,都过了八月十五了。下午不还好好的。”吴不服跟了福临几年,知道这位一向身强体健,而且他喜欢骑
,亲政几年了,没空挤时间还要去西郊跑马,来回一趟把马累的满身汗,他脸不红,气不喘。伺候他沐浴,见过那厚实的身板,借个脑袋都想不出他如何病娇娇起来。
“应当是昨夜慈宁宫宣太医的事儿。说起来这事儿,万岁爷也不等太医来,非先走。我还呢,以万岁爷对皇后的那上心劲儿,该直接跟去坤宁宫才对。后来听说皇后是脾胃不和,不是有孕了,你们说说,糟不糟心。”吴良辅沉吟着说,“不过万岁爷还没听太医开方子,先回来在养心殿憋着,万岁爷倒未卜先知?”
吴禄和吴不服也想不通,三个
一起摇摇
。
吴良辅又接着说:“昨天万岁爷在床上烙饼,翻来覆去到四更天不睡,今儿眼圈子都是黑的。下午也不歇,去坤宁宫转了一圈,回来又非要去跑马。这可倒好,晚上直接躺倒了。宫里各处都不知道,明早上朝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吴良辅说了一大串,才想起来问吴不服:“你来
什么?”
吴不服说:“我下午就想问您,您跟着万岁爷来去匆匆,没得着机会。皇后娘娘罚静妃和静贵
听经,派我去守着,还说什么‘不勤谨就直接来告万岁爷’,我想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差事,想来问问
爹,讨个主意。”
“无缘无故的,那个佛爷怎么罚了静妃和谨贵
?还都是一家子。”吴良辅听吴不服来眼前说皇后平
御下的所做所为,认为她
子软,宽容,不计较,背地里叫她“佛爷”。
“静妃恭喜她有孕,谨贵
帮了句腔。”吴不服又把今
坤宁宫的事儿绘声绘色学了一遍,他识文断字,脑子又活,这一演,跟演了一出戏似的。
吴良辅和吴禄听完,还意犹未尽,问:“这就完啦?”
“完了。就散了。后来皇后娘娘就抱着猫睡着了,再后来万岁爷就来了。”吴不服一拍手。
吴良辅说:“静妃也真敢,专戳
心窝子。这么一来,我琢磨,是这两位主子闹别扭了罢。一边闹别扭一边撂不开手,所以一位
儿去看皇后,结果
睡着他也不喊醒她,悻悻走了;另一位明知道你是万岁爷的
,还支使你
活儿,就等着你来告给万岁爷吧?”说着一手指养心殿,一手指坤宁宫的方向。
三个
正说着,小太监跑过来说:“吴公公,您快去瞧瞧,万岁爷把刚吃的那些解暑的药都吐了。”
吴良辅应着往殿里跑,跑了两步回来跟吴不服说:“你快回去禀给皇后,看皇后怎么说,这事体大了,咱们
才可当不起。”吴良辅斟酌,报给太后,皇帝过后多半要怪罪他们小题大做;但是叫皇后来侍疾,皇帝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乐意,若真是他猜的两
闹别扭,这别扭也趁机解了,不白病这一场。
万岁爷下午顶着那大太阳去瞧
,结果
家睡着,连句话儿都没说上,现在心里指不定多么在意,多盼着皇后来。再说了,哪怕坤宁宫派个小宫
来也行,养心殿伺候的都是小太监,往常没什么,如今万岁爷病了,非得个细致温柔的宫
伺候才好。
福临下午从西郊回来的路上,就觉得心里窝憋,果真下了马
晕,一边
渴一边犯恶心,喝了茶先吐了,后来喝水又反胃。硬撑着不让宣太医,晚上找了几样解暑的成药吃下去。
上镇着手巾板儿,孤零零躺在榻上,嘴里是苦涩的药味儿,嗓子眼儿也往上冒腥臊气。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