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景仁宫，金花留听，萨满嬷嬷的铜铃没响。从门
看院子里灯火通明，金花回身颤着声儿跟四贞格格说：“妹妹别怕。”她没见过生产，上辈子她同学生宝宝，都是生好了她才去医院探，小宝宝包在襁褓里乖乖睡着，就是电视上生孩子都很狰狞。所以上辈子金花不结婚也不生孩子，只对抱孩子特别上瘾，报名去当抱娃娃的义工；这辈子无痛当额娘，她特别满足。
四贞格格随孔家军走南闯北，自认见多识广，抓了一把金花的袖子：“姐姐，我不怕。”
金花就势攥住四贞的腕子，
吸一气，携着她的手进了景仁宫。
佟夫
迎出来又跪又拜，金花让小宫
乌兰搀住，一边问：“佟夫别多礼，佟妃妹妹如何了？”
佟夫引着她们进殿，一边说：“回娘娘，还不到
子，她紧张得什么似的，肚子疼了一下，就闹出这么大阵仗。”不光萨满嬷嬷、太医稳婆来了，皇后都弃了宫宴来了，还带着个华服的美少，佟夫一边奏回，一边用眼睛打量皇后这一行，说着又有点自豪，儿是盛宠的宫妃，皇后也另眼相看。之前皇后受了伤，一月没理事，如今伤愈，一有风吹
动，马上亲来探看。
金花进殿见佟妃歪在榻上，正由小宫搀扶着，作势下地，忙去摁住：“佟妃妹妹身子不适，别拘这些虚礼。”原来确实没到子，怪不得萨满嬷嬷也没摇铃，金花暗暗松了一气，那今晚就能先把吉云楼的事儿料理清楚。
一个多月不见，佟妃变样儿了，红光满面，珠圆玉润，窄窄的肩膀也养得厚润，采奕奕捧着肚子歪在榻上。瑟缩劲儿一扫而空。
金花有些不敢认。不过再瞧，确实是佟妃。
只是这肚子。金花不懂是不是好事，也太大了！
既然来了，就好好关心关心，金花落了座，问佟妃：“佟妃妹妹最近可还好？”
“回娘娘，吃得香，睡得着，就是肚里这个闹腾。”不等佟妃回，佟夫心直快先说了。
佟妃对金花点点
，赞同母亲的奏回。本来她夜忧思，怕皇后不忿她生产在先，要谋害她和孩儿，结果皇后先是差内务府和御膳茶房送钱送物，后来又伤了不理事，皇后再有心，也管不到内务府和御膳茶房，这两处送进来的东西都保管无事，她先放了一心。
佟夫又进宫陪她，事事替她料理把关，这一个多月她就只管吃吃睡睡，之前亏的身子都养回来不说，长了个子，壮了身板儿，七个月时她还是个窄肩膀的单弱黄毛丫，如今是个丰腴的了。佟夫给佟妃宽心：“别看现在添膘，等生了小阿哥，保管出落成个美
。”万岁爷事忙，未曾亲到景仁宫，但是不落地赐御膳，当然是把她们母子念在心上。
金花又问太医：“佟妃娘娘的脉象可好？”
太医绕来绕去回了一大串话，金花听明白了，脉象有力，母子健康。
“稳婆怎么说？”
稳婆有点吞吐：“娘娘还有大半月才足月……”
金花点点，不问了。告辞出来，金花拉着佟夫的手走到御道上，看看四贞格格就在身边，小宫都远远立着，小声问：“夫，最近万岁爷来看过妹妹？”
佟夫笑笑，说：“顿顿不落赏菜过来。”那就是没到的意思。
金花说：“前朝事忙，万岁爷在后宫用的心思就少。如今妹妹到了紧要处，我们顾不到的，还要夫多
心，有事马上告给坤宁宫，不拘早晚。”安抚过佟夫，金花拉着四贞格格往回走。
“四贞妹妹咱们走走再上舆？”八月十五的夜，晚风习习，今夜的大事儿差不多都了了，金花也能喘气，松一松，她像上辈子挽着闺蜜的手似的拉着四贞格格走在东一御道上。
四贞格格愣了一下，想想这位皇后本是蒙古的格格，从小在原长大，大约
格豪爽，也不扭捏，挽着手跟她走着。
走了两步，金花说：“花盆底儿真碍事儿，又累又慢。”
“可不是，旗装穿着英气，就是这鞋，走得心急。”四贞格格也穿不惯花盆底儿。
“反正出来了，就慢慢溜达吧。
“四贞妹妹，刚听佟夫说了嚒？佟妃妹妹两月没来请安，你家皇帝哥哥两月没去看家。”
“嗯。”四贞格格好，皇后跟她说这个什么意思。
“这还是宠妃。佟家，不说了，后妃不得预政，不议前朝的事儿。就说后宫，普通家的子怀孕，主家男也不会一月两月不到家屋里探望……可是这种事儿在宫里就稀松平常，无拿怪。
“咱们说句悄悄话，你家皇帝哥哥着实高大英俊，本宫嫁他两月了，每次见他心里还砰砰跳。长身玉面，剑眉星目，话本子里的才子不及他位高，戏文里的皇帝不如他才
。写字作文，他开蒙晚，却一点不逊那些状元郎探花郎。”这是金花真心夸福临的，不过话一转“可那又如何？本宫每领多少美儿去给皇额娘请安？那些美儿都是他的，本宫不过是他若
中的一个罢了。”
“所以他英俊潇洒又与本宫有多大关系？一年中有几是属于本宫的？”说到这儿，金花反而达观地笑了，是啊，那个帅男，除了一纸婚约，跟她有什么关系？
四贞格格听金花这么说，静了会儿，小声问：“可是，妹妹看皇帝哥哥对皇后娘娘是极好的……”
“不过是正好我们在一处给你瞧见了。你皇帝哥哥还跟别的在一处呢，待佟妃是好的，对宁妃也是好的，要不那些娃娃是哪儿来的？可是如今呢？快两个月没到景仁宫……
“他就是天天去坤宁宫又怎么着？他总有不去的一。今
你，明她，一旦不了，即刻收回，后宫那么多，他有不完的。
“我们也可以活在当下，快活过就好，可这儿是紫禁城，宫墙，进来就是一辈子，一旦失了他的心，只能孑然过一生。”说完，金花问，“四贞妹妹，你愿意吗？”
四贞格格一边走，一边听金花说。好些事儿她没想过，她只看到皇帝哥哥帅气潇洒，怎么相处过子，她没想过。听金花这么问，她红着脸害羞地摇了摇金花的手：“嫂嫂，这可不关我的事儿。”
金花回摇着四贞的手说：“不过，没过也很可惜，一辈子总要轰轰烈烈地一回，若是妹妹跟皇帝哥哥就这么上了，嫂嫂也不拦着。妹妹想好不后悔就成。”
反正福临就要跟乌云珠落停，金花料想他专宠，肯定会拒绝四贞格格。既然如此就大着胆子把话说开。若是四贞格格就此熄了心思，另觅一门好亲事，金花这好事就做成了。
“年纪轻轻，呀的……”四贞格格甩开金花的手，说：“嫂嫂羞不羞？不跟嫂嫂说了。”嘴上这么说，四贞格格却叹皇后跟她一样十五岁，心底却比她这个举家殉国的忠烈遗孤冷静悲凉多了。
金花拍拍四贞的背，又顺势挽上她的胳膊，捏捏她手臂上清晰的肌
线条，继续拉着她往前走，说：“妹妹这胳膊，一胳膊肌，是不是拉弓
箭特厉害？”
“当然，从小在孔家军练的。”四贞格格自豪地说。
“哪天咱俩去箭亭箭？嫂嫂也
于骑。”金花搜了搜阿拉坦琪琪格的小脑瓜，父母在养育她时花了好些心思，蒙语满语之外，骑马箭都花了大心思练。
以后在宫里要自己变着法儿找乐子。四贞格格一是太后的儿，一地位超然，姑嫂玩乐总比妻妾玩乐少尴尬。金花有心跟四贞格格做游艺紫禁城的游戏搭子。
月上中天，姑嫂二正慢慢走着，老远见个小太监从御道上跑过来，到跟前“扑通”翻身跪倒：“皇后娘娘，万岁爷正到处找您。”
金花一看，不是福临的“眼线”小太监吴不服，心想你是养心殿的
才还是坤宁宫的才，他自找他的，你急急忙忙跑来报信儿算什么？
她去景仁宫来来回回不到一个时辰，吉云楼那儿就成事儿了？成了就成了呗，这么急急忙忙找她做什么，后宫还是太后做主，要纳去跪太后才是正经。
前前后后那么多步骤呢，金花想笑话似的回想那天跟福临亲来亲去，他竟是个快枪手？
四贞格格看金花脸上泛起一个戏谑的笑，忍不住拽着她胳膊，趴到她耳边：“嫂嫂你看，我就说你跟皇帝哥哥要好，刚走了一会会儿，他这么火急火燎派来寻。”
金花拍拍她的玉手：“这中间有缘故，走，瞧热闹去。”保管你瞧完就不喜欢皇帝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