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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顺着梳洗镜滴滴滑落,曳出的水渍朦胧了镜中的影。
镜子里的容色疲惫。这种倦意是不管用再多再好的化妆品都无法遮掩的。
这就是二十七岁的江雪萤。
每个青少年时期多多少少都会幻想自己将来的模样,江雪萤也不例外。那时的她以为,二十七岁的自己,已经是一名光鲜亮丽的都市丽
,频繁往来出
cbd的摩天写字大楼,有一个四五十平的小房子,或许还种了点儿绿植,养了条狗。
或许还有个即将谈婚论嫁的恋。
就在两个月前,江雪萤的男友曹晨出轨了。
她和曹晨大四开始往,中间曾经分手,去年复合,这段关系陆陆续续足足拉锯了两三年。
江父江母对这位准婿颇为满意。
曹家父母虽对江雪萤的农村出身颇有微辞,却也没说什么。
他们一家是南城的本地,在老城区有套老
小,将来也是要留给曹晨的。曹晨在一家证券公司做个小主管,工作稳定体面,正是相亲市场上最抢手的
选。
两家都商量好了,明年结婚。
对于结婚,江雪萤其实并没有多少高兴期待,反而感到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看不清前路的迷茫。
或许是镜难圆,她和曹晨之间更像是两个看得比较顺眼的
,凑在一起搭伙过
子,和这世上绝大部分普通
一样,遵从家长的期许,按部就班地完成着恋
——结婚的
生规划。
但这就是她想要的吗?一眼望得到的
生?
也就在这时,何莎莎的出现打了一切。
或许是镜难圆,少年时的感
早已淡漠,或许是曹晨也厌倦了
复一
的安稳,总而言之,曹晨和何莎莎甫一见面就天雷勾地火,这一把火烧得惊心动魄,惊天动地。
就在曹晨准备开提分手前,江雪萤率先和曹晨摊牌,光速甩了曹晨,提着行李箱
也不回地走出了公寓楼,在曹晨怔愣的视线中,潇洒离去,也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这场“战争”里,她是个毋庸置疑的失败者,正因为如此,江雪萤才不允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
飞狗跳,她要体体面面地结束这场瞎了眼的
长跑。
感的不顺在今年也同时影响到了工作上。
本来待得好好的公司突然出现高层内斗,背后的大老板甚至还进了一个。又因为政策连变,公司突然开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和裁员,不到几个月的功夫老员工就走了好几个,全司上下,心浮动,一部分
还在观望,另一部分
却已经开始寻找下家。
江雪萤真的怀疑自己今年到底是不是水逆,在心知继续待在这家公司已经前途无望的基础下,江雪萤大脑一热,本着脆都一起断了的冲动,递
了辞呈。
于是,便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二十七岁的她,事业,双双一事无成。
半个月前,江雪萤投出去的简历终于有了回复,她成功职了一家小的传媒文化公司。
这家公司论工资待遇和她上家相比简直不可同而语,但她存款快用完了,实在急需个过渡,只好仓促就职。
手机铃声响起。
江雪萤微微一怔,滑动接听。
是江母。
电话那,江母先问吃过饭了没。
江雪萤眨眨眼,脸上不自觉露出个笑,“吃了。”
江母又絮絮叨叨叮嘱,“天气预报说今天半夜到明天南城都有雪,你记得穿衣服啊。”
又问曹晨的近况。
事到如今,江雪萤都没敢跟江母透露她和曹晨已然分手的事实。她这么大年纪没结婚,她妈的经近乎敏感到了衰弱的地步。不论江母嘱咐了什么,她都只柔声道:“好。”
“你和爸也注意身体,我昨天给你转的那2000块钱,妈你看到了吗?”
江母嗔道:“转我们什么,你自己留着花吧,大城市消费高啊,我和你爸还
得动,等你爸六十了你再养我俩吧!”
江母什么地方很好,就是对待她的婚姻大事几近偏执。好几次都当着她的面掉眼泪,问她为什么还不和曹晨结婚。越老越不值钱,她怕曹晨把她甩了。
不得不说她妈是有先见之明,挂了电话,江雪萤掏出包里的红,略微补了个妆。一想到包厢里的气氛却不太想回去,
脆走到长廊里透透气。
这间拾遗阁是南城一家高档的中式餐厅,格调高雅,装潢陈设古意昂然。
在走廊里,江雪萤还遇到了也出来透气的同事。
“就为了这客户,”同事小王笑道,“老李这次可是下足了血本。”
她供职的这家传媒文化公司是夫妻店、小作坊,最近传媒不景气,经费是能裁就裁,能剪就剪,同事们对此都颇有怨言。
江雪萤着自己喝了太多白酒,虽然半道儿跑到卫生间里吐了一回,这回胃里还正难受,就当没听见,只聚
会地看着窗外。
下雪了。
飞雪搓绵扯絮般扑簌簌而落,南城是座古城,远远地能看到古塔城墙暗淡的影子。
那一刻,江雪萤自己也好像变成了一片雪花,飘扬在古城上方,随风而逝,看不清前路,也找不到方向。
她这前几个月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她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地步的?
江雪萤又想到了曹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