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为难地挠了挠皮,但随即眼神一转,就有了个貌似可行的鬼点子,“……不过,大家好歹是一起共患难过的,咱也不能看着你们饿死在外
。看到海边那座屋顶上竖着十字架的西洋寺庙了么?你们只要过去如此这般……好歹混上几顿粗茶淡饭还是没问题的。什么?海州城里的那个西洋教堂看上去更气派?拜托,今天咱们的‘齐天大圣’要在那儿出嫁呢!就凭你们这副脏兮兮的邋遢模样,居然也想混过去吃流水席?小心因为有碍观瞻,被
家一顿棍子打出来啊!……做
要知足!!莫要再不知死活了!!!……”
几个小时之后,一群吃了多年牢饭的前佛教界和道教界神棍士,就坐在了城外海边山
上的一所天主教修道院里,领到了一身浆洗得泛白的修士灰袍,又
梳洗了一下脏兮兮的
脸,然后狼吞虎咽地啃着色泽黝黑的硬馍馍,喝着带了馊味的豆子汤或稀粥——这都是他们自愿皈依上帝之后,才从修道院管事手里拿到的免费伙食,同时竖起耳朵听着“澳洲天主教会”的一位见习牧师,略带粤语
音的布道:
“……神世
,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不管世
信还是不信……须知唯有虔诚的信徒才能得救,并不是身体死亡一切就结束了,在最后审判之时,生命名册上没有名字的
,会被投
永远不灭的火堆……相信耶稣吧,等待他的降临……不要错过天国……”
对于这种异常纠结的复杂局面,梵蒂冈方面几经讨论,最后为了防止丧失既得利益,决定在尽量避免触怒澳洲的前提下,想办法在远东另起炉灶,竖立起一个真正纯洁信仰的样板。正好信奉天主教的毛利家在
本内战之中得胜,让
本这个传说中的金银岛彻底成为了上帝的国度,罗马教廷便趁势任命资
耶稣会教士芬达杰洛斯,前往远东担任
本大主教,设法确立罗马教廷对
本基督教信仰的领导权。
当然,尽管这一做法等于是是在跟澳洲天主教会别苗,并不意味着芬达杰洛斯就需要疏远澳洲
。相反,从欧洲前来
本的这一路上,芬达杰洛斯大主教一直在学习汉语,并且寻找机会跟澳洲天主教会和澳洲
中的实权
物打
道、攀
,希望能够在
本的传教事务上,得到这个东方霸主的体谅和认可。
等到芬达杰洛斯大主教抵达澳门,得知了海州“大圣国”的皇即将出嫁,澳洲
的最高统治者也会前来观礼,而且迎娶
皇的新郎还是一名“澳洲
”基督徒的时候,芬达杰洛斯更是主动推迟了前往
本就职的旅途,转而先来海州主持这场婚礼,以求跟澳洲
最高领袖面谈的机会,试图获得对付的好感。
眼下,徐馨儿皇的婚礼虽然还没有举办,但芬达杰洛斯大主教却已经成功地觐见了澳洲
的最高领袖齐建军先生,对有关
本未来可能出现的一些教务问题
换了意见,并且获得了还算善意的认可。
但问题是,根据他在澳门、台湾、杭州和海州等地搜集到的本宗教
报,即使能够得到澳洲
的认可和默许,光是
本土著
的抵制就已经够可怕了——作为一个急转型而成的基督教国家,如今
本国内的天主教会组织,很大程度上不过是收编了之前的和尚尼姑和神主巫
,把神社和佛寺稍微改了一下模样而已。至于和尚娶妻生子,巫
嫁
卖
等等
本特色,自然也一并继承了下来,并没有因为和尚留了
变教士,巫
换了衣服变修
而有任何的更改——除了他们的脖子上挂了个十字架之外。
事实上,他们很大程度上是把和尚和巫当成了一份工作,不过是在工作之余同时信仰基督耶稣而已。
如果芬达杰洛斯大主教为了遵循罗马教廷的指示,硬要在本教会和教众之中推行欧洲式的礼仪规范,那就意味着他必须强行
迫至少几千名
本神父和修
离婚,还要让上万个原本可以成为教堂继承
的
本孩子,变成不名誉的私生子。此外还要把一大批
本基督徒高级武士和富
的小妾,给降级为
☆
……这其中无论哪一桩哪一件,都是肯定要犯众怒、闯大祸的事
。而在这距离罗马如此遥远的东方,梵蒂冈教廷的权威实在是微乎其微,他很担心自己上午刚颁布完命令,下午就要“被
病而死”了……
但是,如果芬达杰洛斯大主教为了避免本民众的反感与怀疑,而选择继续一味地迁就
本土著岛民的习俗,全然不顾天主教的“纯正
”,那么他这次奉命不远万里前来东方,又是为了
嘛的?
唉,真是让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啊!
但是,就在芬达杰洛斯大主教满脑子的纠结,不知道接下来在本究竟该如何开展工作之际,他却在海州遇到了一位大名鼎鼎的耶稣会传教士前辈,刚从北京城里带着教民逃出来的汤若望。
然后,芬达杰洛斯大主教就现,自己的这些烦恼,跟对方经历的磨难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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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若望,明末著名耶稣会传教士,出生于德国科隆,原名约翰亚当沙尔冯白尔,汤若望是他为了方便在中国传教而取的汉名。自从1619年抵达中国之后,他就一直潜心研习中国语言文化,研究中国经史和伦理,寻找其中东西方文化的融合点。同时努力跟朝野名流往,设法达到其传播信仰的目的。
在天启年间,汤若望抵达北京,通过展示欧洲的最新天文研究成果和数学知识,设法赢得了明朝士大夫的兴趣。之后汤若望先是巡游北方各省,在陕西的西安建起了一座小教堂,同时搜集中国西北地区的地理和民族报。接下来他又回到北京,由礼部尚书徐光启疏荐,供职于钦天监,译著历书,推演天文,制作仪器。同时,汤若望利用向太监讲解天文知识的机会,在宫中传播天主教,成功让数名太监受洗
教。
按照原本位面的历史,依靠长袖善舞的际能力和多年积累的
脉关系,还有一向低调的谨慎作风,即使遇到了明清
替的鼎革变局,汤若望和他在北京的教友也能够安然无恙地成功渡劫,并且还因为其天文历法方面的学识和技能,而继续在大清朝廷里为官。甚至还先后受到了摄政王多尔衮、顺治皇帝和康熙皇帝的赏识与信任,一度官至钦天监监正,得以经常出
宫廷,对朝政得失多所建言,先后上奏章三百余封。就连顺治帝临终之际商议立嗣,也曾征求汤若望意见,可见其官运之亨通、恩宠之厚重。
然而,在这个被大批穿越者魔改过的明末位面,汤若望却没有了这等好运气。虽然大清八旗还是照样进关了,但只在北京待了一年就土崩瓦解,不仅麾下的汉兵汉将纷纷造反,就连辽东老家都被穿越者占领,皇太极只得带着残兵败将来到江南,抢了东林党的地盘重新立国。而北京则被关宁军将门领祖大寿占据,自称“大晋皇帝”,建立了一个以北京为都城,版图横跨北直隶和山西北部的“大晋帝国”。
不过,祖大寿的“大晋帝国”并没有维持多久,开国仅仅七年之后,祖大寿就在一场兵变之中被杀,而他的“大晋帝国”也在关宁军自相残杀的内战之中覆灭。接下来的几年里,北京这座帝王之都连连城变幻大王旗,什么大燕、大幽、大辽的国号相继登场,南方闻香教建立的大乘国也一度攻
北京,但很快又因为内
而退了出去。甚至就连塞外的蒙古鞑子,都曾经捡到了便宜在北京城里待过几天……
在这样一种纷纷扰扰、兵荒马的糟糕世道之中,汤若望的那些天文历法和数学知识,自然变得无
问津,甚至连维持他自己的生存都变得很困难。但即使是在如此,汤若望也没有听从澳洲天主教会的劝告,离开
渐荒废的北京,撤到胶东或辽东这些澳洲
的地盘,而是继续坚守在利玛窦遗留的小教堂里,艰难地维持着北京小教会的活动,甚至还要给北京城里的天主教信徒,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庇护和接济。
但是,到了去年秋天,就连这样的惨淡经营,也无法再在北京城里坚持下去了:一支自称“圣战军”的西北****流寇,在最近这几年大闹华北平原,凭着一腔宗教狂热,愣是把勾心斗角的各路诸侯打得找不着北。虽然这支“圣战军”流寇最终因为到处伐山庙,闹得太不像话,被穿越者出兵一通狠揍赶出了山东,但其主力依然完好无损,只是稍事休整,就掉
杀奔北京而来。
于是,仅仅经历了一番短促的战斗,残的北京城
上很快升起了新月旗。而汤若望的天主教堂自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没几天就惨遭回回流寇的血洗。依靠教民们舍生忘死的掩护,汤若望总算是在“圣战军”的弯刀下死里逃生,成功冲出了北京城。但还是在逃亡途中被弓箭
瞎了一只眼睛,又被追兵砍掉了左手。所以,如今的汤若望教士,脸上戴着一只黑眼罩,左手则套上了一个铁钩,乍一看还以为是加勒比海盗……但只要一想他为传教事业而付出的努力和牺牲,芬达杰洛斯大主教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真是想不到啊,都已经来到了地球另一端的东方,我们还要继续跟阿拉伯为了信仰而战!就像当年十字军在
勒斯坦一样……这些年来,您真是受苦了。这简直是圣
的品行!”听汤若望讲述完他这些年坚守北京的艰苦卓绝,还有逃亡之路上的各种惊险,芬达杰洛斯大主教忍不住由衷地惊叹道。
“……这一切都是为了上帝的事业!”汤若望淡淡地答道,同时用唯一完好的右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而且,这些东方的异教徒应该不是阿拉伯,至于具体是什么民族,我也说不上来……”
“……这都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只要明白他们是主基督的敌,就足够了!”
芬达杰洛斯大主教摆了摆手说道,“……如今,北京的天主教会已经不复存在,不知您接下来又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本?现在我的身边很缺少像您这样熟悉东方社会的
才!”
“……多谢您的厚,但是真的不必了!我之前已经跟黄石元帅谈过,他最迟在明年就会挥师进攻北京,剿灭那伙
徒。届时我自然要跟着他的军队一起重返北京,再次继续利玛窦前辈在中国的传教事业。至于
本的传教事业,呵呵,适用于中国的经验,未必适用于
本,像我这样的
,过去了也只能添
……”
“……您真是太谦虚了……”芬达杰洛斯大主教笑道,但是看汤若望的态度十分坚决,倒也没有继续强请,“……唉……相比你领导的教区,本的形势虽然好得多,但麻烦也不少啊……”
他一边叹息着,一边将本天主教会各种不符合规矩的事
逐一道来,想要听听汤若望的意见。而汤若望听完之后沉吟片刻,摇
对芬达杰洛斯大主教说道,“……恕我直言,您真是太心急了,
本这个国家皈依我主才只有几年,教会的根基都尚未稳固,实在不能要求太高。更何况,就连罗马的教皇和枢机主教们,尚有许多众
皆知、位高权重的私生子,又怎么能要求
本的教会成员向圣徒看齐呢?”
“……可是,梵蒂冈的指示是……”芬达杰洛斯大主教脸色有些为难。
“……阁下,请不要忘了,我们来到东方的任务,是在东方扩大主的羊群,而不是在已有的羊群之中制造纷争。这只会让羊群统统逃走!这样鲁莽的错误,在过去已经犯过好几次,如今可不能再犯了!”
汤若望沉声说道,“……我们在东方的传教事业,从来都不是走在一条结实的绳子上,而是走在一根丝上,任何急躁和冲动的做法,都会瞬间葬送几十年辛苦赢得的一切!上个世纪,教廷就因为一次错误的决策而永远丢失了英格兰。如今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就算进展缓慢、一事无成,也比毁掉前的心血要好。”
芬达杰洛斯大主教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地点说道,“……我到了
本之后,会尊重当地教徒的意见,尽量慎重行事的。至于更进一步的事
,只能等到教会在
本的地基被夯实了之后再说……嗯,现在似乎已经快要到举办婚礼的时间了,我也该准备起来了,不知您是否愿意跟我一起过去?”
“……啊,那当然是不胜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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